當那架c47運輸機,終於帶著傑克·米勒和他那些劫後餘生的部下,轟鳴著消失在蔚藍的天際時,一場特殊的、也是林楓從未經曆過的“戰鬥”,在五台山根據地的野戰醫院裡,悄然打響。
“繃帶!酒精!快!產婦大出血!”
“血漿!我們需要更多的血漿!誰是o型血?!”
簡陋的、由窯洞改造而成的臨時手術室裡,氣氛緊張得如同拉滿了的弓弦。沈月,這位在槍林彈雨中都未曾皺過一下眉頭的巾幗英雄,此刻,卻因為難產,正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命懸一線。
林楓,如同尊被抽掉了所有靈魂的石雕,靜靜地站立在手術室門外那條昏暗的走廊裡。
他那雙曾經在千米之外,就能精準地鎖定敵人眉心的眼睛,此刻,卻隻能無力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隔絕了生與死的木門。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從門縫裡傳出的、妻子那因為極致的痛苦而壓抑的、如同小獸般的呻吟,和醫生們焦急的、夾雜著他聽不懂的醫學術語的呼喊。
那聲音,像一把把燒紅的、鈍口的刀子,在他的心上,一刀一刀地,反複地淩遲。
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無力。
他可以麵對數以萬計的敵人,可以挑戰任何看似不可能的絕境。但是,在這扇小小的木門麵前,在他那即將逝去的摯愛麵前,他那支無所不能的“獵鷹”,卻顯得那樣的蒼白,那樣的可笑。
“隊長……”
王二麻子、趙六、雷子……所有特戰隊的隊員們,都默默地站立在他的身後。他們想說些什麼,想安慰,想鼓勵,但他們知道,此刻任何的語言,都已失去了意義。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當東方的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當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快要被這股絕望的氣氛所吞噬時。
“哇——!!!!”
一聲嘹亮、清脆、充滿了無儘生命力的嬰兒啼哭聲,突然從那扇緊閉的、如同地獄之門般的木門之後,穿透了所有的喧囂,響徹了整個黎明!
林楓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那雙早已被絕望所填滿的、空洞的眼睛裡,第一次,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名為“希望”的光芒!
“吱呀——”
一聲輕響,手術室的門,被緩緩地推開了。
一名滿身血汙、疲憊不堪的老醫生,走了出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母子平安。”
他看著眼前這個如同雕像般的男人,用一種無比肯定的語氣,輕聲說道。
林楓那緊繃得如同鋼鐵般的身體,終於,在這一刻,徹底地,軟了下來。他踉蹌著,後退了一步,後背,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比任何戰鬥都更加慘烈的——
殊死搏鬥。
……
當林楓終於被允許,走進那間充滿了消毒水味道和新生氣息的病房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