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
一聲淒厲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同杜鵑泣血,在“守護之刃”所有成員的喉麥中,轟然炸響!
那是沈月的聲音。
在八百米外,那座冰冷的鐘樓之上,她那隻,始終緊貼著“獵鷹”瞄準鏡的右眼,清晰地、完整地、目睹了那地獄般的一幕。
她看到了那團橘紅色的、罪惡的火光,是如何從那個狹窄的門口噴湧而出。
她看到了那個,她發誓要用一生去守護的男人,是如何像一片破敗的落葉,被那股狂暴的氣浪,狠狠地掀飛,消失在後方那片漆黑的煤堆之中。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地拉長,然後,徹底凍結。
她那顆,早已被戰爭和紀律,淬煉得比鋼鐵還堅硬的心,在這一瞬,被徹底擊碎,化為億萬片冰冷的塵埃。
她腦海中那根,名為“冷靜”和“理智”的弦,“崩”地一聲,徹底斷裂。
那個“鷹眼一號”的、冷酷的狙擊手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即將失去整個世界的、絕望的妻子。
“不……不……”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模糊了瞄準鏡中的世界。她瘋了一般,丟下了“獵鷹”,抓起了身邊的衝鋒槍,就要不顧一切地衝下鐘樓!
她要去找他!她要……
“嫂子!!”
一聲沙啞的、如同被砂紙打磨過的爆喝,在她的耳麥中,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她的靈魂之上!
“穩住!!!”
是張三!
“你他媽給老子穩住!!”這個獨腿的漢子,在另一處製高點上,目眥欲裂地咆哮著,“隊長沒那麼容易死!你現在衝出去,是去送死!是想讓他白白犧牲嗎?!”
“開火!!!”
張三怒吼著,扣動了扳機!
“砰!!”
九七式狙擊步槍那沉悶的怒吼,如同一道驚雷,將沈月那即將崩潰的神智,強行拉了回來!
一發穿甲彈,精準地,撕裂了那個,正試圖將輕機槍架在門口的日軍機槍手的頭盔!
沈月猛地一顫。
她緩緩地,低下了頭,看著自己那雙,因為絕望而顫抖的、抓著衝鋒槍的手。
然後,她緩緩地,鬆開了。
她重新,撿起了那支,冰冷的“獵鷹”。
當她再次抬起頭,將那隻,依舊掛著淚痕,卻已經紅得如同要滴出血來的眼睛,重新貼回瞄準鏡時。
那個,絕望的、無助的“沈月”,已經,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從地獄裡爬回來的、隻為複仇而存在的——羅刹。
“所有‘鷹眼’成員,聽我命令。”
她的聲音,不再清冷,而是,沙啞、低沉,如同最惡毒的詛咒。
“自由射擊。”
“目標,所有,活著的,能喘氣的,日本兵。”
“給我……”
“殺——!!”
“砰!”
“砰!砰!”
鐘樓與土坡,這兩個,原本隻是為了“壓製”和“警戒”的狙擊陣地,在這一刻,瞬間,變成了兩座,收割生命的死亡箭塔!
沈月的手,快得如同一道幻影!
拉栓,瞄準,射擊,退殼!
她的世界裡,沒有了風,沒有"了距離,沒有了情感。
隻有,一個又一個,在她的瞄準鏡中,不斷放大,然後,被子彈,精準地,撕裂的、鮮活的頭顱!
……
鍋爐房內。
地獄,也不過如此。
濃烈的、黃褐色的毒煙,混合著手榴彈爆炸後刺鼻的硝煙,和被高溫點燃的煤灰,形成了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熱的旋風。
“咳……咳咳……”
林楓在一堆滾燙的、棱角分明的煤塊中,猛地,咳出了一大口,混雜著煤灰的、暗紅色的鮮血。
他,還活著。
但,也僅僅是,還活著。
那發手榴彈的破片,和那股狂暴的衝擊波,幾乎,將他本就瀕臨極限的五臟六腑,徹底震碎。他那條剛剛包紮好的左腿,那塊用來固定的木板,已經斷裂,森白的骨茬,似乎,又一次,刺穿了皮肉。
劇痛,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衝擊著他那早已模糊的意識。
“隊長!隊長!!!”
一陣瘋狂的、帶著哭腔的呼喊,將他從昏迷的邊緣,拉了回來。
陳五,這個玩世不恭的爆破鬼才,此刻,正如同瘋了一般,用那雙被燙得滿是水泡的手,將他從煤堆裡,刨了出來。
“你他媽……彆死啊!!”陳五的眼淚和鼻涕,混著煤灰,糊滿了整張臉,“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跟嫂子交代!!”
“咳……”林楓又是一口血沫噴出,他抓住了陳五的衣領,那雙,在濃煙中,依舊亮得如同鬼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毒氣……成功了……嗎?”
“成功了!”陳五嘶啞地吼道,“保證下麵那幫孫子,連同渡邊那條瘋狗,全都他媽的……‘淨化’得乾乾淨淨了!”
“好……”
林楓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慘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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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該……我們……回家了……”
“轟!!”
又一發擲彈筒榴彈,砸在了門框之上!碎石和彈片,如同雨點般,向內飛濺!
“尖刀二組”的兩名隊員,用他們的身體,死死地護住了林楓和陳五,發出了兩聲壓抑的悶哼!
“隊長!頂不住了!”一名隊員的後背,已經血肉模糊,他嘶吼道,“鬼子……鬼子衝上來了!!”
“砰!砰!砰!”
外麵的狙擊手,雖然在瘋狂地收割,但日軍的人數,實在太多了!他們已經,踩著同伴的屍體,衝到了鍋..."門"口,開始用衝鋒槍,向著這片,被濃煙籠罩的、漆黑的鍋爐房內,瘋狂地掃射!
“噠噠噠噠噠——!!”
子彈,如同死神的鐮刀,在黑暗中,拉出了一道道致命的火線!
“老孫!!”
陳五猛地回頭,他看到了,那個,剛剛還在瘋狂地,為他們“加料”的鍋爐工,老孫,此刻,正無力地,癱倒在爐口旁。
他的胸口,被一塊飛濺的彈片,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鮮血,正“汩汩”地,染紅了腳下的煤堆。
他已經,沒有了呼吸。
但他那雙,依舊圓睜的、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瞪著那個,他用生命,點燃了的——複仇熔爐。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