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爐餘溫舔舐著背上翻開的皮肉。林天靠著滾燙的爐壁,喉嚨裡火燒火燎的灼痛壓下了鐵鏽般的血腥氣。藥渣混合血汙糊滿的掌心攤開著,半塊粘滿灰土的蠟筆畫還緊攥在指縫裡——畫上那團模糊的紅裙浸透汗漬,已經看不出形狀。
視線裡王虎癱在角落抽搐。焦糊的爛肉黏住青銅饕餮紋,血漬在獸齒凹槽裡積成黑窪。
張老頭泥塑似的僵在牆根,油汗順著他灰黃的下巴往下滴。死寂裡隻有炭灰燃燒的劈啪響。一隻粗陶藥罐歪倒在爐旁,灰燼裡還埋著焦黑的丹渣。
林天沒看王虎一眼。他盯著意識裡懸浮的那頂皇冠,幽藍數據流正衝刷視網膜:
【新手任務完成度評價:a】
【戰鬥結算:擊殺未完成王虎目標存活率47)】
【戰利品:染血的淬體丹錦囊剩餘劣質藥渣x3)】
【能量消耗:壽元3年強製提純丹藥)|氣運值1被動發動“弱點識破”)】
【當前壽元:20年】
“三年換一粒完整的丹,血淋淋的算術題。”他無聲咧開嘴角,齒縫裡血絲沁出來。那粒完整的淬體丹還在胃裡燒著,岩漿般的熱流衝撞四肢百骸。力量在焦糊的皮肉下奔湧,又被斷裂的肋骨卡住,疼得他眼前發黑。係統麵板上體質屬性從13蹦到15,斷骨處卻隻滲出更多粘稠的血漿。
他忽然扶著爐壁支起身體。皮肉被撕離滾燙的銅麵發出滋滋的撕帛聲。張老頭喉嚨裡咕隆一聲,雙腿抖得像篩糠。
林天卻徑直走向牆角的破筐。爛白菜幫子下壓著一把豁了口的柴刀。沾滿草灰的指頭攥緊刀柄時,指節捏得哢吧作響。
張老頭以為下一刀要劈開的是自己的喉嚨。可柴刀隻是狠狠剁進牆角的硬木墩!悶鈍的劈砍聲裡,手臂粗的柴棍裂開白茬。林天單手拎起其中一截斷木,又摸出炭條在露出的白木芯上急畫。
潦草粗線縱橫交錯,構成張老頭看不懂的格子圖。
“天…天爺……”老頭抖著嗓子擠出兩個破碎的音節,藥渣的焦臭味和他褲襠裡的尿臊混成一團。他眼珠瞪著柴墩,又僵著脖子去看林天爛布般翻卷的背脊——那傷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夠死三回,可這小子連眉梢都沒皺一下!
柴刀破風聲停了。炭條在粗糙的木紋上戳出最後一點,勾勒出極精密的直角符號。
林天盯著木棍截麵那些醜陋焦黑年輪:“三股交疊的應力節點……斷裂的肋骨也會在十五分鐘後形成同樣的夾角。”他用炭條點著柴棍芯上一個交叉點,“從這裡頂,能撬開被壓扁的骨髓腔。”他猛地抬頭,眼中血絲猙獰,“就像砸核桃。”
張老頭尿了。
踉蹌跨出丹房門檻時,林天肩胛骨上的血窟窿還在往外滲液。他剛用“撬核桃法”處理完肋骨錯位。鈍痛減輕了,壽元卻因強製發動“骨骼修複”又扣一年。
倒剩在係統麵板上:【壽元:19年】
霜風撞在後背傷處,他打了個寒噤。懷裡揣著藥渣碎布包,柴刀劈出的半根木棍當拐杖杵進凍土。天劍宗的石徑被月光澆成慘白色,兩側茅草屋簷斜斜刺向天際,像無數嶙峋的瘦骨。
他忽然停了步。
夜風掠空而過,遠處塔樓飛簷上的一線冰棱“喀嚓”斷裂。冰屑折射的寒光一晃,落入林天眼中。
那一點光像針,紮進腦髓深處。
意識裡懸浮的皇冠陡然大亮!
【警告!檢測到高能量生命體注視】
【坐標:巽位東北)|距離:167米】
【危險評級:丙級3築基初期)】
林天握緊柴棍的手指關節繃成僵白。抬頭瞬間,月光恰漫過遠處最高的“悟劍閣”。那三層飛簷在月色下勾勒出鋒利剪影。第三層簷角的鎮脊獸旁,一痕白影立著,薄得像一張被風吹彎的紙。
太遠了。他隻能看出那人影的衣袖在風裡飄蕩,垂落的右手袖底漏出星點寒光——半截弧月狀的匕首尖角。
屋簷突然刮來一陣猛風,掀起林天額前染血的碎發。他眯起眼迎風站著,後背的血口子浸透衣料貼在棍子上,冷得像插了把冰刀。
風裡卷來一絲幽微異香。不是花香,更像某種浸染了寒氣的金屬味。
【目標鎖定中……】
【能量結構解析:水屬性靈氣基底87.3)|殺戮道韻11)|未知異種血脈1.7)】
係統麵板猛地彈出鮮紅警告框:【解析過度!氣運值10!】
針刺般的劇痛戳進顱頂,林天悶哼一聲低頭。柴棍拄地的尖端在凍土上刻出一道深痕。冷汗混著額角淌下的血線砸進土裡。
等他再抬頭時,高簷上已空空蕩蕩。隻有斷裂的冰淩還在石階上幽幽反光。遠處弟子舍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方才短暫的交鋒像落在水麵的雪,頃刻消融無痕。
林天喉嚨滾了一下。空氣裡殘留的冷香正絲絲縷縷鑽入肺腑。
他突然拖著瘸腿撲向旁邊半塌的竹籬,將籬後一株覆霜的小草連根拔起。炭條尖利的斷茬迅速刮掉草葉上的霜渣,莖稈被剝開露出帶汁的白肉。嚼碎的草莖混著刺鼻辛澀填進肩胛骨的血洞,火辣辣的藥力激得他牙齒打顫,壽元卻穩穩停在“19”的數字上。
【灰線草半靈品)|外敷止痛、內服化淤】
係統在腦海彈出標注。
林天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染血的草汁順著手腕滑下,凝在裂開的虎口上,像半凝固的瑪瑙珠子。
他忽然狠狠攥拳。草汁混著血滴在凍土上,洇開一點暗紅濕跡。
那是茅草鋪就的“天道之路”上,第一滴未被夜風吹乾的汙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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