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門在身後閉合的刹那，林天感覺自己像被揉進了一團流動的月光裡。風裹著細碎的星屑擦過耳際，小雅的驚呼聲變得綿軟，仿佛隔了層毛玻璃。他下意識收緊手臂，將兩個女兒緊緊地護在胸前——直到後背撞上一片清涼的硬物。
“爸爸，這裡……亮堂堂的。”小雅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怯意，又藏著抑製不住的好奇。林天低頭，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由月白色水晶構成的平台上。平台呈圓形，直徑約十丈，四周懸浮著九根水晶柱，每根柱體都流轉著不同顏色的光暈：有的泛著幽藍，有的浸著鎏金，有的裹著淡紫，像九顆被串在銀鏈上的寶石。
最中央的位置，懸浮著一塊半人高的月白色玉璧。玉璧表麵光滑如鏡，卻映不出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九幅流動的畫麵：第一幅是穿紅裙的女子抱著繈褓站在冰宮前，繈褓上“昭昭”二字的繡紋清晰可見；第二幅是她轉身走進冰宮，紅裙掃過滿地冰晶；第三幅……畫麵突然扭曲，變成一片血色，隱約有金戈之聲。
“阿娘？”小滿突然掙脫他的懷抱，踉蹌著撲向玉璧。她腕間的紅繩此刻亮得刺眼，繩上的青銅小鈴隨著動作輕響，“這是……這是阿娘的記憶！”
林天心頭一緊，剛要跟上，卻被老陶匠拽住衣袖。“娃子，等等！”老人的手在發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玉璧，“這玉璧……是月滿之心的本體？我在古籍裡見過記載，月滿氏的傳承聖器，能照見血脈裡的光。”
小滿的手指觸到玉璧的瞬間，整座水晶平台劇烈震顫。九根水晶柱同時亮起，光暈交織成一張巨網，將玉璧籠罩其中。林天的識海裡響起機械音：【檢測到月滿血脈共鳴！月曜之境開啟——】
“什麼是月曜之境？”小雅拽了拽他的衣角，仰頭時，發梢沾了片飄落的水晶碎屑，“這裡……像月亮裡麵的世界。”
“是月滿氏的祖地。”老陶匠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我聽族裡老輩人說過，月滿氏是上古時期侍奉月神的後裔，能操控月光之力。這處空間……應該是他們的傳承之地，藏著重生之秘。”
話音未落，玉璧上的畫麵突然清晰起來。穿紅裙的女子——林昭昭——出現在畫麵中央。她懷裡的繈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月白色的短刃，刃身刻著九道月牙紋。她身後跟著十二名玄衣護衛，正是月狩使所屬的“月衛”。
“阿昭，夠了！”為首的月衛首領聲音發顫，“昊天殿的大軍已到冰宮外，你帶著小小姐突圍，我們去引開追兵！”
林昭昭將短刃插入腳邊的冰麵，鮮血順著刃槽淌出，在冰麵上畫出一幅星圖。“阿九，你帶小小姐去星隕穀，找藏在老槐樹下的‘月曜·紅蓮’玉牌。”她的目光掃過冰宮穹頂的裂縫，那裡透進來的月光泛著詭異的紫黑色，“昊天大帝的‘蝕月陣’已經啟動，月滿之心若不集齊九曜之力，會被徹底汙染。”
“可您……”月衛首領眼眶發紅。
“我要去引開蝕月獸。”林昭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裡的肚皮平坦，卻帶著不正常的青灰色，“這孩子……是我用月滿心血養的‘命種’，她能喚醒月滿之心的真正力量。隻要她活著，月滿氏就不會斷根。”
畫麵突然被血霧籠罩。林昭昭的身影變得模糊，隻餘下她的聲音在空間裡回蕩：“小滿，等你見到拿著半塊陶片的男人……告訴他，月滿九曜，不是為了稱霸。是為了……”
“為了什麼？”小滿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指尖按在玉璧上，眼淚滴落的地方，玉璧突然泛起漣漪。林天的識海裡閃過一段被封印的記憶——那是他自己的過去。
他看見自己跪在血泊裡，麵前是具渾身是箭的屍體。那屍體的麵容與他有七分相似，左胸插著半把斷劍，劍身上的“林”字被血浸透。屍體旁躺著個繈褓，繈褓裡的嬰兒攥著半塊月白色陶片，陶片上的紋路，與小滿腕間的紅繩如出一轍。
“原來……”林天的喉嚨發緊。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己會對月滿陶有天然的親近；為何係統會在他第一次見到小滿時，彈出“血脈共鳴”的提示；為何月狩使拚死也要搶走小滿——他的女兒，是月滿氏最後的“命種”，是能喚醒月滿之心真正力量的關鍵。
“爸爸？”小滿仰起臉，睫毛上掛著淚珠，“你看到了什麼？”
林天蹲下身，替她擦掉眼淚：“看到了……你的阿娘，有多勇敢。”
水晶平台突然劇烈搖晃。九根水晶柱的光暈開始紊亂，其中三根柱體表麵浮現出裂紋，裂紋裡滲出黑色的霧氣。老陶匠的臉色驟變：“不好！蝕月獸的氣息！是昊天殿的人在破壞月曜之境的屏障！”
“轟——”
一聲巨響從平台邊緣傳來。林天轉頭，看見三道黑影破開空間的霧氣，落在水晶柱旁。為首的是個穿玄色鎧甲的男人，麵甲下的眼睛泛著猩紅，腰間懸著半塊染血的玉牌——正是月狩使方才佩戴的“月曜·玄冰”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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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之心的位置，果然在這裡。”男人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抓住那兩個小丫頭，抽取她們的血脈，就能打開九曜玉牌的封印！”
“休想！”老陶匠抄起腳邊的月滿陶碎片，縱身撲了過去。陶片在空中劃出銀弧，竟像活物般劈出一道月光斬。男人不閃不避，抬手用劍鞘一擋，陶片便碎成齏粉。
“老東西，你以為憑半塊陶片就能攔得住我？”男人摘下麵甲，露出張布滿疤痕的臉，“我是月狩使的大長老，當年你月滿氏的月衛，就是被我一個個砍下腦袋的！”
小雅突然拽了拽林天的衣角，指向自己的胸口。她掌心的月滿陶不知何時亮了起來，暖黃色的光暈從她掌心溢出，將靠近的蝕月霧氣驅散。“爸爸，”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我能感覺到……阿娘在玉璧裡。”
林天的目光落在玉璧上。此刻，玉璧裡的畫麵再次變化：林昭昭站在星隕穀的老槐樹下，懷裡抱著個繈褓。她將繈褓放在樹洞裡，轉身時，臉上的麵紗被風吹落——那張臉，與小滿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眼角的淚痣，幾乎一模一樣。
“阿娘……”小滿輕聲呢喃。她的指尖再次觸碰玉璧，這次，玉璧泛起柔和的白光，將三個黑衣人逼退數步。
“是血脈共鳴！”老陶匠驚喜地喊，“小小姐的血脈覺醒了！”
穿玄色鎧甲的男人瞳孔收縮：“抓住她！”
三名黑衣人同時撲向小滿。林天的柴刀瞬間出鞘，混沌本源裹著月滿虛影劈出弧形刀光。刀氣擦著小滿的發梢掠過，將最前麵的黑衣人攔腰斬斷。另兩人卻不閃不避，其中一人甩出鎖鏈，纏住小滿的手腕；另一人則掏出一枚黑色符咒，拍在她後心。
“噗！”
小滿悶哼一聲，倒在林天懷裡。她的月滿陶掉落在地，光芒迅速黯淡。林天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又是這種無力感，就像當年沒能護住妻子一樣。
“爸爸……”小滿的聲音微弱，“阿娘說……月曜·滿月在……”
“在哪裡？！”林天急得眼眶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