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岩山如同沉默的巨獸,匍匐在死寂的戈壁上。山腳下那片月族前沿哨所遺跡,比遠看更加殘破淒涼。
低矮的石屋大半已然坍塌,隻剩下斷壁殘垣,被風沙侵蝕出無數孔洞。中央那口枯井井沿崩裂,深不見底,隻往外冒著陰冷乾燥的塵土氣息。唯一還算完好的,是一處依靠著山壁修建的半穴居式石屋,門扉早已腐朽脫落,裡麵黑洞洞的。
“檢查周邊,確認安全。”林天下令,聲音在空曠的遺跡中顯得格外清晰。
影立刻帶著兩名傷勢較輕的月輝衛散開,謹慎地探查每一處廢墟和可能藏匿的角落。月清則守在林天身側,指尖月華微亮,感知著周圍的能量流動。小雅和小滿小心地將月痕統領的擔架安置在那處半穴居石屋的門口相對平坦處。
很快,影返回彙報:“閣下,周邊未發現近期活動痕跡,也沒有蝕影或怪物潛伏的跡象。這裡……廢棄很久了。”
林天點了點頭,目光投向那口枯井,混沌本源的感知細細掃過,井底隻有積年的死寂與塵埃,並無暗蝕裂隙的波動,這讓他稍稍安心。
“抓緊時間休整,處理傷勢。”
命令下達,隊伍立刻行動起來。能動的月輝衛開始清理那間半穴居石屋內部的碎石和積塵,勉強整理出一片可以棲身的空間。小滿則全力為月痕統領和受傷最重的兩名戰士進行緊急治療,紅蓮之火溫和地灼燒著傷口,驅散頑固的暗蝕之力,再敷上草藥。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連續的治療對她消耗也不小。
小雅在一旁幫忙,用星輝之力輔助穩定傷員的氣息。林天則從月痕統領贈予的皮囊中倒出一些蘊含月華之力的泉水,喂給傷勢沉重的幾人。泉水入腹,一股清涼精純的能量化開,讓傷員們灰敗的臉色稍稍好轉了一絲,月痕統領的呼吸也似乎平穩了少許。
趁著休整間隙,林天和月清走進了那間半穴居石屋。
屋內空間不大,隻有一張粗糙的石床,一個傾倒的石櫃,牆壁上掛著一些早已風化成灰的獸皮和繩索。角落裡散落著一些破碎的陶罐和生鏽的金屬工具,無一不訴說著歲月的無情。
月清的目光掃過牆壁,忽然發出一聲輕咦。她走到一麵相對完整的石牆前,拂去上麵的厚厚積塵,露出了一些刻鑿在岩石上的、已經有些模糊的圖案和符號。
那並非裝飾,更像是一種……記錄。
圖案十分古樸,刻痕深拙。上麵描繪著一些小人跪拜在一座發光的、有著新月標記的祭壇前,天空中星辰排列成特殊的形狀。接著畫麵一變,大地開裂,黑色的、扭曲的怪物從裂縫中爬出,小人們拿起武器與之戰鬥,不斷有人倒下。最後的幾幅圖案更加潦草倉促,描繪著幸存的小人向著東方遷徙,一步三回頭,望向西方那片被濃鬱黑色塗抹的區域,眼神充滿了悲傷與決絕。
“是上古時期,駐守此地的先民留下的。”月清語氣低沉,指尖撫過那些刻痕,“他們記載了最初的信仰,災難的爆發,以及……被迫的遷徙。看來,月族並非西境最早的居民,我們的祖先,或許也是後來者,接替了他們的守望職責。”
這些古老的壁畫,為這片土地沉重的曆史又增添了一筆。
林天的目光則被牆角那個傾倒的石櫃吸引。他走過去,將石櫃扶正。櫃子很沉,裡麵似乎有東西。他伸手進去摸索,指尖觸碰到了一些卷狀的、材質特殊的東西。
他取出幾卷事物。那是用某種耐腐蝕的獸皮鞣製後緊密卷起的卷軸,雖然蒙塵,卻並未完全腐朽。
展開其中一卷,上麵用古老的月族文字密密麻麻記載著一些信息,似乎是……日誌?
【星曆三千七百四十二年,霜月。】【哨所日常巡邏。戈壁東南方向再次傳來異常能量波動,較上月更為頻繁。已第七次上報主城,請求增派符文師探查,未有回音。】【星曆三千七百四十五年,炎月。】【能量波動已化為實質黑霧,自寂滅大戈壁深處彌漫而出,所過之處,沙蜥枯竭,棘草異化。三名弟兄巡邏未歸……恐已遭遇不測。】【星曆三千七百四十六年,荒月。】【黑霧中開始出現無形怪物,可侵蝕心神!哨所防禦陣法能量急劇消耗!再次緊急求援!】【星曆三千七百四十七年,死月。】【完了……全完了……主城傳來最後訊息……封印之地異動加劇,永月結界開啟,無力外援……命令我等……死守哨所……直至最後一人……】【……它們來了……好多……從黑暗中……】【……為了月神……為了……長明……】
日誌到此,戛然而止。最後幾個字跡潦草模糊,甚至帶著一絲乾涸發黑的顏色,仿佛書寫者最後濺上的血跡。
卷軸從林天手中滑落,在地上輕輕滾動。
無需再多言,一段絕望而壯烈的守望史詩,已然呈現在眼前。這座哨所,並非正常廢棄,而是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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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氣氛變得更加沉悶。月清默默撿起卷軸,小心地收好,這是先輩存在的證明。
林天繼續在石櫃中摸索,指尖又觸碰到一個堅硬的、冰冷的金屬物體。他將其取出。
那是一個扁平的、巴掌大小的青銅盒子,表麵雕刻著簡單的星月紋路,盒口被一種特殊的金屬蠟封死,上麵壓著一個清晰的新月徽記——月族官印。
盒子一角,刻著一行細小的字跡:“如遇最高緊急狀況,或持‘星火之誓’者,方可啟封。”
林天取出那枚月痕統領交給他的暗銀色令牌“星火之誓”,將令牌上的新月圖案對準了盒子上的徽記。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