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露露提著網兜剛走到三樓走廊儘頭,就聽見307病房裡傳來瓷器輕碰的脆響。
她腳步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網兜提手。
“成團長,今天感覺怎麼樣?”年輕女聲帶著刻意放柔的語調飄出來,尾音裡裹著點不易察覺的雀躍。
寧露露挑了下眉,推開門的動作慢了半拍。
靠窗的病床上,成斯年半靠在枕頭上,軍便裝的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纏著繃帶的左臂。
他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時總帶著股生人勿近的冷意,此刻正垂著眼看床頭櫃上的搪瓷缸,沒應聲。
穿護士服的小姑娘正踮著腳給他調整輸液架,小白鞋後跟輕輕磕在水泥地上。
“昨天護士長還說,您恢複得比一般人快多了。”
她轉過身時,寧露露才看清這張臉,柳葉眉,杏核眼,是那種南方姑娘特有的秀氣。
【呦嗬,這不是原劇中對成斯年有意思的那小護士嗎?叫啥來著?】
【吳婉秋。】
【哈哈哈,我記得原劇中吳婉秋一天恨不得往成斯年這跑八百趟,看著昏迷中的成斯年都能犯花癡,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要不是有林秋白擋著,恨不得親自給成斯年擦身體。】
【這下有好戲看了。】
寧露露掃過彈幕,眉頭一挑。
這還搞了個情敵出來?
成斯年抬起眼,目光越過吳婉秋肩頭,精準地落在門口:“來了。”聲音不同於剛才的冷硬,瞬間柔和了幾分。
吳婉秋像被針紮似的猛地回頭,看到寧露露時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警惕。
她手裡還捏著體溫表,指節因為用力泛白:“這位同誌是?”
寧露露將網兜放在床頭櫃另一頭,沒直接回答,反而從包裡掏出個油紙包,打開露出還冒著熱氣的紅糖饅頭:“在食堂排隊搶的,剛出鍋。”
她用指尖碰了碰成斯年的手背,“藥水涼不涼?要不要加個暖水瓶?”
成斯年的指尖動了動,似乎想回握,又顧忌著手臂上的針頭,最終隻是搖了頭:“不用。”
吳婉秋的聲音插進來,帶著點職業性的微笑:“醫院有規定,不能用暖水瓶靠近輸液管。”
她往前湊了半步,正好擋在寧露露和病床中間,“成團長的輸液速度我調過,體溫也量過,都正常。”
寧露露看著她白大褂口袋裡露出半截的梔子花,這季節能找到新鮮梔子不容易。
她忽然笑了,抬眼看向病床上的人,眼神裡明晃晃寫著“看戲”兩個字:“成團長,剛剛這位護士同誌問我是誰呢。”
成斯年的視線從寧露露臉上移開,落到吳婉秋身上時,溫度瞬間降了好幾度。
他沒什麼情緒起伏地開口,每個字都清晰有力:“這是我愛人,寧露露。”
“愛人”兩個字像兩塊冰,砸在吳婉秋腳邊,她手裡的體溫表“當啷”一聲撞在搪瓷盤上,臉色霎時白了。
“該、該換藥了。”吳婉秋低下頭,聲音有點發顫。
她打開藥箱的動作帶著點慌亂,鑷子碰到藥瓶發出刺耳的聲響。
成斯年全程沒再看她,隻側頭問寧露露:“醫生怎麼說?”
寧露露剝了瓣橘子遞到他嘴邊,“沈叔叔說再觀察一周,沒什麼問題就可以回家養著了。”
“嗯。”成斯年含住橘子,目光落在她額角的碎發上。
吳婉秋換藥的動作明顯慢了,消毒棉擦過傷口時,成斯年眉頭都沒皺一下。
吳婉秋的肩膀卻在微微發抖,直到最後用紗布纏好,她才低聲說了句“有事按鈴”,轉身時差點撞翻門口的痰盂。
寧露露看著她攥緊的拳頭和幾乎要跑起來的背影,忍不住笑:“這姑娘挺有意思。”
成斯年沒接話,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臉怎麼這麼涼,以後彆出去了,有事兒使喚秋白那小子。”
寧露露笑著點點頭:“我這不是順便出去溜達溜達嘛。”
夜裡,寧露露趴在床邊打盹,被輕輕的腳步聲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