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處長的聲音冷了下來，目光銳利地盯著兩人，“我問你們，去年家屬院組織種冬麥，你們倆說家裡孩子小，沒人看，不去；上個月掃雪，讓家屬們幫忙清理營區道路，你們倆又說身子不舒服，躲在家裡烤火.....現在養殖隊剛有了點起色，你們就主動來‘幫忙’了？”
王翠花臉上的笑僵住了，搓著手小聲辯解：“王處長，那不是情況不一樣嘛…之前是真有事，現在沒事了，才想著為部隊做點貢獻。”
“做點貢獻？”王處長冷笑一聲，聲音提高了幾分，“你們是想為部隊做貢獻，還是想為自己做貢獻？我可聽說了，王翠花同誌，上次你去食堂打飯，趁大師傅不注意，把人家準備醃鹹菜的蘿卜乾揣了半袋回家。”
“還有李春芬同誌.....”
“你們這樣的‘貢獻’，部隊可不敢要！”
李春芬還是年輕，臉皮沒有王翠花厚，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眼淚立刻就湧了上來，帶著哭腔說：“王處長，您可不能冤枉人啊！”
王處長見狀，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嚴肅：“咱們軍嫂，就得有軍嫂的樣子！部隊的東西，一分一毫都不能占！戰士們在前線流血犧牲，咱們在家屬院更要守規矩、講紀律，不能給部隊丟臉，不能給自家男人抹黑！養殖隊是為部隊服務的，是給戰士們補充營養的，不是給你們占便宜的地方！今天我把話撂在這兒，誰要是敢打養殖隊的主意，不管是誰，我都不會客氣！”
王翠花和李春芬被說得無地自容，再也沒臉待下去，低著頭匆匆說了句“王處長俺知道錯了”，就趕緊擠開人群跑了出去。
周圍的家屬和乾事紛紛點頭，有人小聲說：“王處長說得對，這倆人就是該好好說說！”
“寧同誌辛苦，可不能讓這種人來搗亂！”
王處長轉過身，臉上的嚴肅褪去，換上了溫和的笑容，走到寧露露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寧同誌，讓你受委屈了。這倆人的心思我清楚，以後她們要是再敢來養殖隊搗亂，你直接來找我，我來處理。”
寧露露心裡一暖，剛才的委屈瞬間煙消雲散，她用力點頭：“謝謝王處長，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乾，把養殖隊和大棚隊管好，不讓您失望。”
“我對你放心，”王處長看著她凍得通紅的手，“這天兒冷，你彆凍著了。養殖隊要是缺什麼東西，比如草簾、炭火，或者需要人手幫忙，彆自己扛著，隨時來找我，後勤部一定支持你。”
“戰士們能不能吃上雞蛋、豬肉....可全靠你了。”
寧露露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笑著開口：“您放心，我們一定把雞喂得肥肥的，讓它們多下蛋，把野味崽子養得壯壯的，讓戰士們頓頓都能吃上肉！”
王處長哈哈笑了起來，雙手拍了拍：“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
邢秀妍搓著凍得通紅的手往養殖場跑去，剛走到門口就見李桂香臉色難看。
“秀妍嫂子，可算把你盼來了！”守在棚門口的李桂香掀開棉門簾，哈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那倆又來晃悠了，剛還扒著門縫瞅雞籠呢。”
邢秀妍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隻見西牆角縮著兩個身影。
李春芬正用樹枝戳著結冰的地麵，王翠花則時不時踮腳往棚裡張望，軍綠色的圍巾把半張臉都裹住了，隻露出兩隻滴溜溜轉的眼睛。
“甭管她們，咱們先喂雞。”邢秀妍彎腰抱起腳邊的飼料桶，金屬桶沿結著一層薄霜，“昨天露露說了，下個月要開始給食堂送野雞蛋，可不能出岔子。”
兩人剛把飼料撒進食槽，就聽見身後傳來“嘩啦”一聲響。
李春芬不知何時挪到了水缸邊，手裡的木棒正攪動著結了冰的水麵，碎冰碴子順著缸沿往下掉。
“李嫂子，你這是乾啥？”李桂香放下手裡的活計，快步走過去奪下她的木棒，“這水是留著拌飼料的，可不是給你玩的。”
李春芬往後退了兩步，嘴角撇出一抹冷笑：“俺又沒乾啥，俺就攪攪冰，還能把水缸搬回家不成？”
王翠花也湊了過來，雙手叉著腰：“就是，俺們又沒瞎霍霍。”
邢秀妍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飼料麵：“王大娘，李嫂子，你們不在家裡看孩子，咋又有空來這兒晃悠了？”
“俺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著嗎你！”王翠花提高了嗓門，引得路過的幾個養殖隊隊員停下了腳步，“怪不得不讓俺們來，合著這養殖組這麼清閒，每天就喂喂雞兔，掃掃棚，還能領補貼！”
李春芬也忍不住應和：“就是，俺們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也沒見誰給過啥好處。你們倒好，占著這麼好的差事，還不讓人說兩句了？”
“你們說這話就不對了。”邢秀妍往前走了一步，劉海微微晃動，“俺們每天天不亮就來喂雞，晚上還要清點數量，打掃棚舍，哪件事不是儘心儘力？再說了，這補貼是用來買飼料的，不是給俺自己的。”
王翠花眼珠一轉，看向雞籠：“聽說昨天又下了不少野雞蛋，俺們也沒見過，讓俺們開開眼唄？”
李桂香剛想拒絕，邢秀妍給她使了個眼色：“看可以，但不能上手，彆驚著雞。”
露露說了，她們這是公家的，上麵領導都看著呢，她們也經得起群眾的考驗，有她盯著諒她們兩個也掀不起啥浪來。
兩人走到雞籠邊，王翠花假裝看野雞蛋，手卻悄悄伸向了旁邊的飼料袋，偷偷抓了一把玉米粒塞進兜裡。
邢秀妍看得清清楚楚，上前一步：“王大娘，這飼料是公家的，不能隨便拿。”
王翠花臉不紅心不跳，把手往身後藏了藏：“俺就是嘗嘗這玉米好不好，萬一給雞吃壞了呢，你們能負責？”
“那也不行。”邢秀妍的語氣堅定了幾分，“公家的東西，一分一毫都不能動。”
“這飼料都是技術員配的，輪也輪不到你檢測。”李桂香在一旁忍不住小聲嘀咕。
王翠花像是被戳中了痛處，聲音陡然拔高，“你以為你們是誰啊？不就是個養殖組成員嗎？有啥了不起的！”
李春芬也幫腔道：“就是，彆以為俺們倆好欺負。今天俺們就拿了，你能把俺們怎麼樣？！”說著當著邢秀妍兩人的麵又抓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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