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風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窗欞上發出嗚嗚的哀鳴。
寧露露把最後一塊煤填進爐膛,鐵鉗碰撞的脆響在空蕩的堂屋裡蕩開漣漪,卻驅不散心中的寒意。
牆上的掛鐘時針剛過九點,家屬院早已沉寂在濃稠的夜色裡,唯有她家窗縫透出的昏黃燈光,如同茫茫雪海中一座孤獨的燈塔。
“露露,再吃點?”邢秀妍穿著軍大衣立在門口,軍綠色的布料上還沾著未化的雪粒,在橘色的光暈裡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碗裡的玉米糊糊還冒著熱氣,金黃的色澤混合著淡淡的麥香。
寧露露搖搖頭:“你也回去吧,我沒事。”
邢秀妍囁嚅著嘴唇沒動,目光在寧露露紅腫的眼泡上打轉。
外頭的樹椏被風吹得嘩嘩作響,枝頭的積雪不時墜落,發出噗噗的輕響。
寧露露看著邢秀妍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迅速轉身從櫃子裡拿出準備好的包裹,直接收進空間。
點開定位,看著帶著成斯年名字的小藍點,深吸一口氣,她把棉衣領口係到最緊,棉布摩擦著緊繃的下巴。
推開院門的瞬間,寒風卷著雪沫子迎麵撲來,灌得她鼻腔生疼。
家屬院的土路上已經結了層薄冰,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滑倒發出聲響,遠處崗哨的探照燈掃過來時,寧露露趕緊蹲到大樹後,看著光柱在雪地上劃出亮白的弧線,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跳動。
翻過家屬院後牆的土坡時,凍硬的鞋底在結冰的黃土上打滑,寧露露索性買了一雙登山靴換上。
【露露這是要乾嘛去?】
【難不成是想進山救成斯年?】
【不可能吧,就連咱們都看不到成斯年的具體位置,露露連個地圖都沒有能找到嗎?】
【露露太危險了,還是回去吧,彆人沒救成,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寧露露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她知道這些人是為她好,但是現在隻有她知道成斯年的位置,如果她不去,成斯年怕是....
寧露露不敢想,小臉緊繃著,目光堅定的看著遠方的大山。
坡下的排水溝裡積著半尺厚的雪,踩進去沒到膝蓋,棉褲瞬間被凍成硬殼,走路時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
進山的路比預想中難走百倍,起初還有些腳印,走到後半夜,連野獸的腳印都消失了,隻剩下茫茫一片白,分不清哪裡是溝壑哪裡是平地。
頭燈的光束在雪地裡隻能照亮眼前丈許遠的地方,光柱邊緣浮動著無數細小的雪粒,像是無數隻白色的飛蟲在飛舞。
天快亮時,寧露露在一塊背風的岩石後歇腳。
從空間裡掏出之前放在裡麵的烙好的肉餅和熱水,正吃著,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哢嚓聲,驚得她瞬間按住腰間的柴刀,將水壺收進空間,一手拿著肉餅快速塞到口中咀嚼,目光警惕的巡視周圍。
雪地裡竄出隻灰兔子,紅眼睛在晨光裡亮得驚人。
寧露露看著它在雪地上劃出淺痕,突然想起成斯年給她帶肉回來時,雙眼亮晶晶的模樣,想到這裡,她的眼眶發熱,趕緊低下頭用袖子去擦,卻摸到滿臉冰碴子,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已經凍成了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