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巧雲在後麵喊:“寧露露!你給我回來——”
“你要是走了,就永遠彆再回來!”
得到的是寧露露和成斯年的後腦勺。
成斯年牽著她的手,輕聲說:“媳婦,彆難過了,有我呢,我和爺爺都是你的家人。”
寧露露點了點頭。
房簷下掛著的紅色標語被風吹得輕輕晃動,“你看那牆根下,還是有人擺著小攤賣茶水,一毛錢一碗,跟我小時候一樣。”
寧露露順著成斯年的目光看去,隻見幾個穿著粗布褂子的老人坐在小馬紮上,麵前擺著粗瓷碗,暖水瓶裡的熱氣嫋嫋升起。
不遠處,幾個穿著工裝的工人正圍著一輛二八自行車說話,車把上掛著的網兜裡裝著兩個白麵饅頭,那是現在市麵上少見的稀罕物。
兩人沿著街道,路邊的建築大多是灰磚紅瓦的平房,偶爾能看到幾棟兩層的小樓,那是機關單位的宿舍。
街道兩旁的樹葉子已經開始泛黃,風一吹,葉子簌簌地落下來,鋪在地上像一層金色的地毯。
路上的行人大多穿著灰、藍、黑三色的衣服,隻有偶爾路過的小孩子,穿著碎花裙子,紮著羊角辮,給這條肅穆的街道添了幾分亮色。
車很快停在門口,推開朱漆大門,院子裡種著一棵老槐樹,樹乾粗壯,枝葉繁茂,樹下擺著一張石桌和四個石凳。
成爺爺穿著穿著藍色對襟褂子在院子裡焦急的踱步,聽到動靜,抬頭一看,立刻迎了起來:“露丫頭,你可算回來了!”
“沒為難你吧?”
“爺爺!”寧露露喊了一聲,快步走過去攙扶老爺子的手臂。
眼眶微紅,笑著搖搖頭:“爺爺,沒事,有斯年在,他們不敢。”
成爺爺拍著寧露露的手背,笑著說:“那就好,那就好。”
“有啥事兒跟爺爺說,爺爺這把老骨頭說話還是管點用的。”
“哎,謝謝爺爺。”寧露露甜甜一笑。
成老爺子拉著寧露露坐在石凳上,又給她遞了杯茶水,“累壞了吧?我讓你嬸子給你們燉了雞湯,這可是我托人從鄉下買來的老母雞,補補身子。”
正說著,孫秀蘭穿著碎花布衫從屋裡走出來,手裡端著一個砂鍋,笑著說:“露丫頭回來了?快嘗嘗嬸子燉的雞湯,看合不合口味。”
寧露露接過砂鍋,心裡暖暖的,“謝謝秀蘭嬸子。”
“嗐,都是一家人,客氣啥!”
寧露露甜甜一笑:“嗯。”
吃過晚飯,成斯年提了一嘴出去逛逛,散散心,得到了幾人一致認同。
翌日一早,寧露露幾人就穿戴一新,拿出壓箱底的衣服,坐上吉普車,車子穿行在京市的街道上。
道路兩旁的白楊樹整齊排列,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偶爾能看到掛著“抓革命,促生產”“建設社會主義新z國”的紅色橫幅,街頭的人們大多穿著藍、灰、黑三色的衣服,臉上卻帶著昂揚的神情,腳步匆匆卻充滿力量。
成老爺子扒著車窗,眼睛都看不過來了,嘴裡不停驚歎:“這路又寬了!這房子也變的更整齊了!比以前可氣派多了!”
街上一副車水馬龍的景象,充滿煙火氣息。
這個年代的人,對他人非常有禮貌,人心十分淳樸,沒有後世的那種戾氣。
寧露露對六十年代的首都十分好奇,畢竟穿來不久她就隨軍去了大西北,也沒來得及好好看一看。
如今看,隻覺得這座城市既莊重又充滿活力,像是一位沉穩的長者,卻又有著年輕人的意氣風發,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年代,國家在慢慢變好,人們的日子也在一天天紅火起來。
“你看這日子,多有奔頭。”
“以前咱們打仗的時候,哪敢想能過上這樣的日子?現在能吃飽飯,能穿暖衣。”成老爺子樂嗬嗬的開口。
“是啊。”成斯年開著車,笑著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