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第二艦隊的主力早在十天前就已經悄然啟程了。這是因為他們在檳城的貿易公司傳來了重要的情報,促使他們提前行動。
然而,儘管他們已經提前出發,但要到達坤甸港仍然需要二十五天的時間。在這段漫長的航程中,每一分鐘都顯得格外漫長,每一個決策都可能影響到整個戰局的走向。
此刻,鋼鐵號上的氣氛異常凝重,牛野和姚耀祖的臉上都寫滿了嚴肅。他們深知此次任務的艱巨性,因為陳阿生手中僅有十條飛剪船,麵對一支強大的戰列艦編隊,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牛野要求艦隊再次提速。
“蒸汽機的功率已經推到百分之八十,不能再往上推了”,陸機長說道。
姚耀祖也提醒牛野:“牛野,這將是一場漫長的戰爭,而不是一次戰鬥!這是我們唯一的戰列艦,不能沒有蒸汽機。”
牛野很著急,他繼續說道,“我乘坐快遞蒸汽三體船先去蘭芳國,阿生需要我。”
姚耀祖一把按住牛野的肩頭,“要不我們一起去?”
“不行,艦隊需要指揮!”
“你他娘,知道艦隊需要指揮,你還要去蘭芳國?牛野,真正的戰鬥在這裡,在這裡啊!這裡贏了,蘭芳國就活,這裡輸了,蘭芳國就死!”,姚耀祖喊道。
牛野坐了下來,他輕聲說道:“我隻想提醒他們,蘭芳國要整體向後撤離,一定要向後方撤離,不要和英國人死磕啊!”
姚耀祖說道:“他們會的,他們不是傻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個道理,他們知道!”
牛野此時抬頭,對著姚和一群軍官說道:“我們錯了!”
他猛地站起來,大聲說道:“我們他娘的,錯了!早就應該和英國佬攤牌,警告他們彆碰蘭芳,彆碰澳洲。可我們一直躲藏,一直隱藏實力,一直以為自己聰明。其實,我們全是傻子!跟這群西方人,早該亮劍,早該轟他娘!早該兩支艦隊合體,和他們打一場堂堂正正的硬戰!”
鋼鐵號的指揮艙裡,眾人皆沉默,或許真的錯了。
蘭芳共和國·加裡曼丹雨林
雨水順著巨大的蕨類葉片滴落,彙成細流,沿著盤根錯節的樹根淌入腐殖土中。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血腥與火藥的氣味。高大的熱帶喬木遮蔽了天空,隻偶爾透下幾束微弱的光線,照亮這片幽暗而致命的戰場。
這裡,是加裡曼丹雨林深處——英國遠東艦隊登陸部隊意圖從坤甸港後路包抄蘭芳共和國的一處戰略叢林地帶。而此刻,這片本應屬於野獸與昆蟲的密林,卻成了兩個時代、兩種戰術與兩種武器激烈碰撞的修羅場。
“傳令各哨,按計劃分散隱伏,聽號令開火!”
蘭芳陸軍總長劉鐵山伏在一塊長滿苔蘚的巨石後,舉起望遠鏡,緊盯著遠處泥濘小道上緩緩行進的一列縱隊。
那是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第一營,約1200人,作為英軍遠征部隊的前鋒,他們奉命從坤甸港側翼登陸,穿越雨林,迂回包抄蘭芳守軍後方,目標直指蘭芳臨時首都與後勤中樞。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
這片對他們而言不過是“陌生綠色地獄”的叢林,對蘭芳陸軍來說,卻是家園,是獵場,更是埋伏與殺敵的天堂。
劉振鐵山手下有整整3000名陸軍步兵,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他們不是歐洲那種排成密集線列、靠齊射與勇氣硬拚的舊式軍隊,而是依托本土叢林作戰經驗、結合西方軍事思想組建起來的新型陸軍。
更重要的是——
他們擁有線膛槍,還有線膛炮!
而他們的敵人,依然停留在上一個時代。
英軍士兵手持的是標準的褐貝斯滑膛槍usket),有效射程不過百米上下,裝填繁瑣,精度極差,士兵們必須排成密集隊形,依靠集體齊射形成壓製火力。
而蘭芳陸軍主力步兵,則普遍裝備了國產改進型線膛步槍rifedusket),槍管內刻有螺旋膛線,子彈旋轉飛行,射程可達200米以上,精度極高,穿透力更強。
更致命的是——
蘭芳陸軍還配備了四磅與六磅線膛炮,這些火炮可以快速在叢林和山地間移動,同樣采用膛線設計,炮彈旋轉飛行,不僅射程更遠,而且命中精度遠超英軍所依賴的老式滑膛炮。
當英軍的滑膛炮還在努力瞄準一片模糊的林海,試圖以大麵積轟擊逼出敵軍時,蘭芳的線膛炮已經悄然在千米外的密林高地架設完畢,用爆炸彈精準地轟向英軍指揮所與炮兵陣地。
“打!放!”
一聲低沉的口令從林間響起,緊接著是一連串精準的槍聲。
英軍前鋒部隊剛踏入一處溪流交錯的林間穀地,便突然遭到來自四麵八方的射擊。子彈從樹冠層、灌木叢、岩石後飛來,精準地命中士兵胸膛與頭部。
他們甚至看不清敵人——隻聽到子彈呼嘯,看到同伴一個個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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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芳陸軍沒有選擇與英軍正麵硬拚,而是將3000人分成近百個小隊,每隊20~50人,以班排為單位,在叢林中靈活穿插、設伏、騷擾、狙殺。
他們熟悉每一條小徑、每一處水窪、每一棵倒下的大樹可以作為掩體。他們像獵人一樣觀察、潛行、開火,然後迅速轉移,消失在密林深處。
英軍指揮官驚恐地發現:他們的敵人不是在打仗,而是在狩獵他們。
“他們仿佛無處不在!”一名英軍上尉在日記中寫道,“我們排成隊列前進,卻總在轉彎處遭遇伏擊;我們試圖用齊射壓製,卻連敵人影子都看不到;我們的炮兵根本找不到目標,而他們的炮彈卻總能精準地落在我們頭上!”
英軍的滑膛炮轟擊時,炮彈飛出後彈道不穩,經常偏離目標,甚至有時打進了密林深處卻隻炸斷幾根樹枝。
而蘭芳的四磅與六磅線膛炮,卻能從遠距離外,以極高的精度轟擊英軍集結點、炮兵陣地與後勤車隊。
一門隱藏在山脊後的六磅線膛炮,在不到半小時內,連續命中英軍三處臨時營地與一處彈藥車,引發連環爆炸,炸死炸傷近百人。
“該死的……他們到底是什麼怪物?”英軍前線指揮官怒吼著,卻得不到答案。
這場戰鬥持續了整整十天十夜。
英軍投入了1200名海軍陸戰隊員、十門六磅滑膛炮與若乾輕型迫擊炮,試圖撕開蘭芳陸軍的叢林防線,卻始終未能突破那片由樹影、火光與死亡編織的死亡地帶。
而蘭芳陸軍以不到200人的傷亡代價,成功擊斃英軍超過400人,傷者近600,俘虜20餘人,並迫使英軍殘部在第三天黃昏倉皇撤退。
這是英國自組建海軍陸戰隊以來,從未經曆過的一種戰鬥方式:
不是排隊槍斃,不是正麵衝鋒,而是靈活機動、精準狙擊、小隊作戰、依托地形、以弱勝強的全新叢林戰爭模式。
當英軍殘兵敗將逃回海灘,向遠征軍指揮官報告這場“詭異的失敗”時,那位曾在歐洲戰場上屢建奇功的將軍沉默良久,最終隻喃喃道:
“他們不按常理出牌……他們用的不是我們熟悉的戰爭方式。”
而在蘭芳陸軍臨時指揮部,劉鐵山站在一幅簡陋的地圖前,看著雨林深處的硝煙漸漸散去,低聲對身旁的副官說道:
“這不是勝利,這隻是開始。讓他們知道,在這片土地上,舊時代的軍隊,已經打不贏新時代的戰爭。”
遠處,叢林依舊幽暗、潮濕、神秘。
但在那層層疊疊的綠葉之下,蘭芳的戰士們依然潛伏著,注視著,等待下一次出擊——
用線膛槍的精準,用線膛炮的火力,用叢林的智慧,用民族的意誌,扞衛他們的家園。
坤甸港的晨霧還未完全散去,灰藍色的海麵上漂浮著細碎的浪沫,幾隻海鷗在低空盤旋,發出尖銳的鳴叫。港口外不遠處,幾艘掛著米字旗的小型打撈船正緩緩靠近一片被木柵和浮標圍起來的海域——那裡,靜靜地躺著三艘自沉的飛剪風帆艦殘骸。
那是蘭芳共和國海軍在主動棄守海港前夕,為防止港口設施與艦船落入英軍之手,而自行鑿沉的三艘高速武裝炮艦。它們曾肩負著運輸與近海防禦的任務,是蘭芳海軍“第二艦隊”的一部分。
而此刻,英國遠東艦隊特彆打撈與技術調查組,正小心翼翼地試圖從這三艘沉船中,找出蘭芳人“神秘戰鬥力”的蛛絲馬跡。
“長官,左側是普通貨艙結構。”一名戴著防水鏡的潛水員浮出水麵,向停泊在附近的英國海軍指揮艇報告。
“繼續探查,小心水雷與未爆彈。”英軍打撈指揮官約翰·格雷厄姆上尉皺眉下令,他是皇家海軍後勤與技術調查部的資深軍官,專門負責戰利品與敵方裝備研究。
幾個小時後,在半潛式吊車的牽引下,第三艘飛剪船的左舷船體被緩緩吊出水麵,露出了一個被厚重木板與鐵皮包裹的艙室結構——它並不屬於普通貨倉,而更像是某種……改裝設備艙。
當工兵們用斧頭與撬棍打開那層加固過的蓋板後,一股帶著海鹽與機油味道的潮濕空氣撲麵而來,緊接著,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