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6年4月3日黃昏，當"友誼號"緩緩駛入聖羅莎港時，牛野站在甲板上，眺望著這個即將改變曆史的墨西哥西岸小鎮。港口不大，幾艘破舊的西班牙商船和小型漁船零散地停泊在碼頭邊，幾名衣衫襤褸的水手正懶散地搬運著貨物。遠處，小鎮的房屋大多是用粗糙的石塊和曬乾的土坯搭建而成，屋頂鋪著棕櫚葉，街道上塵土飛揚，偶爾能看到幾個衣著破舊的當地人匆匆走過。
但真正引起牛野注意的是港口邊緣那一小隊士兵，他們就是墨西哥獨立軍。
牛野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這些未來的盟友。他們大約二十餘人，穿著五花八門的服裝，完全沒有統一製服。大多數人穿著破舊的深色襯衫，袖口磨損嚴重，有些甚至直接敞開著，露出黝黑粗糙的胸膛。他們的褲子多是粗布縫製，膝蓋以下沾滿泥土，有的甚至隻是簡單的亞麻布裹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們的武器。少數士兵背著老式燧發槍，槍管鏽跡斑斑，皮製背帶磨損得幾乎開裂；更多的人則手持長矛、砍刀，甚至是削尖的木棍。隻有為首的幾個人腰間彆著生鏽的短劍，看起來像是西班牙殖民軍遺留下來的舊貨。
他們的帽子更是千奇百怪——有人戴著寬簷的墨西哥草帽，帽簷低垂，幾乎遮住半張臉；有人乾脆用破布裹著頭，隻露出一雙眼睛；還有幾個人戴著西班牙殖民軍風格的三角帽，但帽徽早已被砸爛，隻剩下歪歪扭扭的布條掛在上麵。
儘管裝備簡陋，但這些士兵，彼此間保持著警惕的間距，時不時掃視四周，顯然習慣了戰時的緊張狀態。
就在牛野打量這些士兵時，一陣馬蹄聲從鎮內傳來。很快，一隊騎兵疾馳至港口，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何塞·馬裡亞·莫雷洛斯。
牛野的目光立刻被這位墨西哥獨立軍的領袖所吸引。
莫雷洛斯約莫四十歲上下，比牛野略高一些，體格健壯，肩膀寬闊，胸膛厚實，顯然常年征戰讓他練就了一副鋼筋鐵骨。他的皮膚被陽光曬得黝黑，但並非純粹的印第安人膚色，而是混血兒特有的深棕色，輪廓分明的五官帶著西班牙殖民者的棱角，卻又混合著原住民的堅韌氣質。
他留著一頭濃密的黑色卷發，略微有些淩亂地披散在肩頭，額前垂下幾縷發絲，被汗水黏在額頭上。他的胡須修剪得較短，隻在下頜和唇邊留下一圈整齊的黑色胡茬，顯得既威嚴又不失乾練。
莫雷洛斯的雙眼最為引人注目——它們是深邃的黑色，銳利如鷹隼，仿佛能看穿人心。當他注視著牛野時，那目光既帶著警惕，又透著一股燃燒的鬥誌，仿佛隨時準備為了理想而戰。
他身著一襲深褐色的軍裝外套，但顯然已經穿了很久——袖口和領口磨得發亮，紐扣少了兩顆，敞開的衣襟下露出一件沾滿汗漬的白色亞麻襯衫。他的腰間係著一條寬皮帶，皮帶上掛著一把老式燧發手槍，槍柄已經被摩挲得發亮，旁邊還彆著一把短小的彎刀，刀鞘上刻著簡單的花紋，可能是某個印第安工匠的手藝。
他的雙腿裹著深色的布條，代替了傳統的馬褲和長靴，腳上穿著一雙磨損嚴重的皮靴，靴跟已經有些鬆動，但走起路來依然穩健有力。
莫雷洛斯身後跟著幾名親衛，他們的裝束比普通士兵稍好一些，但同樣談不上精良——其中一人戴著破舊的西班牙軍帽，另一人則披著一件褪色的紅色鬥篷，顯然是從某個戰死的殖民軍軍官身上扒下來的戰利品。
當莫雷洛斯登上"友誼號"時，他的步伐沉穩而有力，每一步都讓甲板微微震顫。他站在牛野麵前，目光直視對方，沒有多餘的客套，隻是微微頷首，聲音低沉而堅定：
"你就是來自中華國瑪祖軍的使者？"
牛野微微欠身，回以同樣堅定的目光：
"是的，將軍。我代表中華國瑪祖軍而來，帶著和平與合作的誠意。"
莫雷洛斯盯著他看了幾秒，隨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很好。跟我回莊園，我們先參觀一下我們的營地，然後晚飯後讓我們好好談談如何合作。墨西哥人從不讓朋友空著肚子談生意。"
聖羅莎港的深夜靜得出奇，隻有海浪拍打礁石的悶響隱約傳來。牛野與莫雷洛斯在莊園的密室中對坐，一盞油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牆上，搖曳不定。
"我們需要武器。"莫雷洛斯開門見山，粗糙的手指在木桌上敲了敲，"火槍、火炮、火藥，還有糧食，我們的士兵已經三個月沒有吃飽過了。"
牛野輕輕抿了一口茶，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這位墨西哥獨立軍的領袖。"武器可以提供，但中華國不是慈善機構。你們用什麼來支付？"
莫雷洛斯皺起眉頭，聲音低沉下來。"我們的銀礦……大部分還在西班牙人手裡。剩下的，連維持軍隊都勉強。"
牛野放下茶杯，嘴角微揚，卻沒說話。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莫雷洛斯盯著他，忽然明白了什麼，眼神微微一閃。"你們想要……其他東西？"
牛野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莫雷洛斯沉默片刻，隨後伸手從懷中抽出一張泛黃的羊皮地圖，鋪在桌上。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最終停在了墨西哥北部的一片空白區域——那裡是大海與荒野的交界，幾乎沒有標注任何地名。
"如果瑪祖軍能提供足夠的武器，幫助我們擊敗西班牙人……"莫雷洛斯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那麼這片土地，以及它北方的所有未開發之地，都可以屬於你們。"
牛野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終於浮現出一絲笑意。他伸手在地圖上點了點，"這裡？"
"是的。"莫雷洛斯毫不猶豫，"現在那裡隻有野獸和少數印第安部落，但它的價值……未來你們會明白。"
牛野大笑起來，笑聲在密室中回蕩。"好！痛快！"他拍了拍手，門外立刻走進幾名友誼號的水手，抬著幾個木箱。
"先讓將軍看看我們的誠意。"
木箱被一一打開——裡麵整齊碼放著鋥亮的新式步槍，槍管上泛著冷光，旁邊還有十幾個鼓鼓的麻袋，輕輕一晃，便是沉甸甸的火藥。
莫雷洛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伸手拿起一支步槍，熟練地檢查了一下，隨後滿意地點頭。"好槍！比我們的老燧發槍強多了！"
牛野微微一笑。"這隻是第一批。明天，我們的商船會送來30門三磅火炮，足夠你們在野地裡伏擊西班牙軍隊使用。"
莫雷洛斯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猛地站起身。"走！我現在就要帶我的人去看看這些武器！"
次日黃昏，密室再次被油燈照亮，但這一次，桌上攤開的不再是地圖，而是一份寫滿條款的羊皮紙——《中華國與墨西哥獨立軍軍事同盟互助協議》。
牛野與莫雷洛斯分彆代表雙方，在燭光下鄭重簽下名字。
協議內容如下：
中華國瑪祖軍）將向墨西哥獨立軍提供武器援助，包括步槍、火炮、火藥及軍事訓練。
瑪祖軍可在墨西哥獨立軍控製的海港進行自由貿易，享受與墨西哥船隻同等的稅收待遇。
墨西哥獨立軍亦可在中華國享有同等貿易權利。
瑪祖軍每月向墨西哥獨立軍提供不少於500支步槍和10門火炮，直至戰爭勝利。
若墨西哥獨立軍需要更多武器，則需以白銀、戰俘、城市稅金或額外土地作為交換。
莫雷洛斯放下羽毛筆，深深看了牛野一眼。"你們……很會做生意。"
牛野微微一笑，舉杯。"但我們也講究信用。隻要將軍能帶領墨西哥贏得獨立，剩下的……都好商量。"
莫雷洛斯也舉杯相碰，玻璃碰撞的聲音在密室中清脆作響。
雨兒站在甲板上，望著遠處墨西哥海岸線若隱若現的輪廓，海風拂過她的發梢。她轉過身，看向正在品茶的牛野，忍不住問道：
“牛野傻瓜，你怎麼能讓墨西哥人以那麼低的稅率在我們國家港口做生意？，這不會讓我們虧本嗎？”
牛野放下茶杯，嘴角微微上揚。
輕輕搖了搖頭，笑道：
“傻丫頭，貿易不是做慈善，而是一場長遠的布局和心理博弈。”
雨兒眨了眨眼，不解地歪了歪頭。
牛野放下茶杯，緩緩說道：“首先，墨西哥現在還在打仗，他們的港口經常會被西班牙人封鎖，商船都已經沒有幾條。我們與他們的交易，也要秘密進行，真正的大型貿易，要等他們真正實現和平，這至少需要幾年時間。”
“其次，墨西哥目前幾乎沒有像樣的遠洋商船隊。他們的貿易依賴西班牙人的舊船，或者租用其他國家的船隻。沒有足夠的船隻，他們拿什麼和我們做生意？”牛野攤了攤手，“所以，他們得先有自己的船隊，這同樣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