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裡達濕熱的氣息裹挾著腐殖土與草木蒸騰的水汽,黏稠地籠罩在每一寸空氣中。牛野身著筆挺的中華國軍裝,肩章在斑駁的樹影下泛著暗沉的光澤,隨著隊伍緩緩穿行在茂密的叢林間。腳下的泥土鬆軟而潮濕,每一步都伴隨著枯枝斷裂的脆響,偶爾有蜥蜴從灌木叢中竄出,又迅速消失在濃密的綠蔭裡。
他微微抬眼,透過枝葉的縫隙望向遠處,這片土地與他的想象完全不同。這裡絕大部分地區都是密林和荒地,沒有密集的村莊,沒有連綿的農田,甚至連人煙都稀薄得近乎荒蕪。偶爾遇到的幾處簡陋木屋,孤零零地散落在林間空地上,像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美國?"牛野低聲喃喃,心中難以抑製地泛起一絲詫異。
在他的認知裡,哪怕是邊陲小鎮,也該有熙攘的市集、往來的人群,可這裡的佛羅裡達,卻仿佛一片未被完全喚醒的土地。身後也有士兵們在低聲交談著,有人提到,這片廣袤的領土剛剛從西班牙手中轉交到美國,他們覺得就是因為這地方貧瘠才會導致西班牙人願意把這片土地轉交給美國人。
牛野沉默地騎馬向前,軍靴馬蹄踩過潮濕的落葉,發出踏踏的馬蹄聲。他望著四周參天的古木與糾纏的藤蔓,恍惚間竟有種錯覺,仿佛他們不是在行軍,而是闖入了一片未被人類真正征服的原始世界。
該死的五月,沼澤地帶有鱷魚,而且濕熱如蒸籠,茂密的鬆林與橡樹林間彌漫著腐殖土與沼氣交織的氣味。
牛野縱馬上到高地,目光掃過前方延綿的丘陵與密林,身後是一支紀律嚴明、軍容整肅的大軍,上萬將士踏著濕潤的泥土,堅定地向北推進。
行軍途中,斥候押解著幾名衣衫襤褸的戰俘歸來,經過簡單審問,牛野終於確認了一個令他意外的情報,眼前的這片土地,雖然已被美國通過《亞當斯–奧尼斯條約》從西班牙手中取得,但在1821年,它還不叫“佛羅裡達州”,而是被稱為“佛羅裡達地區”。
這是一個美國佬都不願意移民的地方,這裡尚未正式成為美國一州的偏遠邊疆領地。
隨後,通過與沿途零星村落裡的西班牙裔移民後裔交流,牛野進一步了解到:整個佛羅裡達地區在1821年的總人口,最多不會超過三萬五千人。這裡地廣人稀,城鎮寥落,絕大多數居民散居在偏遠農場、漁村,或聚居在少數幾個勉強稱得上“城市”的聚落中,而這些城市,全都集中在北部。
更令牛野感到意外的是,儘管美方調集了軍隊試圖阻截中華軍的推進,但能派出的最大兵力,竟然隻有之前的三千名民兵和五百正規軍。這些臨時征召的平民士兵裝備簡陋、訓練不足,在中華軍嚴整的軍陣與犀利的攻勢麵前,幾乎不堪一擊。
“向北已經無人可擋。”牛野眯起眼睛,望著遠處起伏的丘陵與隱約可見的森林邊際,低聲自語。
在他身後,中華大軍依舊穩步前行,旌旗獵獵,鐵蹄聲震撼著這片尚未被現代文明徹底喚醒的邊疆土地。
牛野對肖萬裡說道:“派出騎兵部隊向北偵察,我們直接北上聖奧古斯丁。”
牛野能看到,一隊斥候帶著十幾個印第人戰士來到附近,警衛連正在收繳印第安人的武器,雙方似乎有一些爭執。
牛野策馬向前,大聲喊道:“不用收繳他們的武器,讓他們過來。”
牛野身著筆挺的中華國軍服,站在一片開闊的林間空地上,身後是整齊列隊的中華軍將士,旌旗在微風中輕輕飄揚。不遠處,十餘名塞米諾爾族的首領和戰士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們身上披著獸皮,手持弓箭與簡陋的火槍,眼神中既有警惕,也有渴望。
一位年長的塞米諾爾首領上前幾步,用蹩腳的西班牙語夾雜著手勢問道:“中華軍的首領,聽說你們是從大海上來的強大軍隊,你們會像美國人那樣,把我們趕進南方的森林,趕進沼澤裡嗎?”
牛野微微一笑,示意身旁的翻譯將他的話傳達過去。他的聲音清晰而洪亮:“我們中華國來到這片土地,不是為了驅逐無辜的人民,而是為了和平與秩序。我們知道,美國人正在逼迫你們離開世代居住的家園,將你們驅趕到更深的叢林,讓你們失去土地與尊嚴。”
塞米諾爾人們低聲議論,眼中閃過憤怒與無奈。牛野抬手示意安靜,繼續說道:“我在此向你們提出一個條件,如果你們願意,可以派出你們的戰士,加入我們的‘媽祖軍’。他們會與我們一同守護這片土地的和平,扞衛公正的秩序。”
年長的首領皺眉問道:“什麼是‘媽祖軍’?我們要為你們作戰嗎?”
牛野點頭:“媽祖是我們東方海洋的守護神,‘媽祖軍’便是守護人民、扞衛正義的軍隊。你們的戰士將與我們並肩作戰,保衛所有願意和平生活的人。而作為回報,中華國將在你們現在生活的土地上,允許你們建立自己的村落,每戶人家,將分得三十畝肥沃的土地,供你們耕種、狩獵、安居樂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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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米諾爾人們麵麵相覷,有人低聲驚呼,有人露出驚喜的神色。牛野環視眾人,語氣堅定:“隻要你們遵守中華國的法律,比不劫掠,不背叛盟約,中華國將永遠不會驅逐你們。你們的子孫將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不再受流離失所之苦。”
一位年輕的塞米諾爾戰士忍不住問道:“那美國人呢?他們會同意嗎?”
牛野冷笑一聲:“現在,我們是這片大地的主人,無權決定這片土地的命運。隻要你們選擇與我們站在一起,中華軍便會保護你們,不讓任何人再將你們驅趕進黑暗的森林。”
年長的首領沉默片刻,最終深深鞠了一躬,沉聲道:“如果您說的是真的,如果中華軍真的能給我們一個相對安穩的家,我們願意與你們並肩。”
牛野點頭,伸出手,與塞米諾爾首領相握。
牛野帶著衛隊和隨軍工匠,前去塞米諾爾人的部落。
陽光穿過茂密的樹冠,在潮濕的空氣中灑下斑駁的光影。牛野率領著一支百人的精乾衛隊和數十名工匠,沿著蜿蜒的林間小徑深入塞米諾爾人的傳統領地。這裡遠離沿海美國移民的聚居區,沒有規整的農田,也沒有磚石建造的房屋,隻有大自然的原始氣息高大的樹木、低矮的灌木、纏繞的藤蔓,以及偶爾從遠處傳來的鳥鳴與獸吼。
塞米諾爾人的村落零星分布在林間空地與河流沿岸,他們的居所是用原木與棕櫚葉搭建而成的簡易棚屋,屋頂呈圓弧狀,既能遮雨又便於通風。村落中央通常有一片開闊的空地,用於集會與篝火。婦女們正在編織籃子或晾曬獸皮,孩子們在泥地上嬉戲,男人們則打磨著弓箭或檢查漁網。當他們遠遠望見牛野一行人馬接近時,起初警惕地握緊了武器,但在隨行部落武士和西班牙語翻譯的說明下,很快便有人迎了上來。
牛野下馬,緩步走進一個較大的村落。他環顧四周,目光掃過那些簡陋卻充滿生機的建築,以及族人們略顯局促卻好奇的目光。他注意到,這裡的土地從未被係統開墾,許多地方仍保持著原始的叢林狀態。
按照牛野的命令,工匠們立刻開始選址,準備在村落中心建造一塊堅固的石碑。
當晚,牛野召集了附近幾個塞米諾爾村落的首領,在篝火旁舉行了簡單的儀式。他讓翻譯用西班牙語,當時塞米諾爾人中不少人與西班牙裔移民有過接觸,部分人懂西班牙語向所有人鄭重宣告:
“中華國與大西洋戰區統帥牛野,基於和平與公正之道,特此承諾:凡自願與中華國結盟、遵守中華國法律的塞米諾爾人,可在其現居土地上建立永久村落,每戶家庭將獲賜三十畝良田,任其耕種、狩獵、安居。此承諾永世不變,中華國永不驅逐遵守律法的塞米諾爾人。”
隨後,牛野命工匠將這一承諾用中文鐫刻在石碑上,並豎立在每個參與盟約的塞米諾爾村落中心。石碑上除了文字,還刻有象征和平的圖案,交握的雙手、麥穗與弓箭並列,寓意雙方結下共同勞作,收獲與戰鬥的友誼。
一位年邁的塞米諾爾首領由於離的很遠,他在篝火晚會結束後才抵達,他伸手撫摸著石碑上冰冷的刻痕,低聲用西班牙語問翻譯:“這些字是什麼意思?”翻譯莊重地回答:“它的意思是,這片土地,從此也是你們的家,中華國會保護它,就像保護自己的土地一樣。”
夜色漸深,篝火映照著塞米諾爾人臉上複雜的神情,有疑慮,但更多的是希望。
牛野站在石碑旁,望著遠處密林的輪廓,對坐在身邊的一圈部落首領們說道:“知道為什麼你們會不斷失去土地?”
一位首領說:“他們有槍和炮!”
牛野走到一位首領的旁邊,指了指他身邊的滑膛槍,“那這是什麼?”
這位首領拿起槍,歎息道:“他們有更多!”
牛野搖頭,他再次問道:“如果我給你們槍和炮,你們能打跑美國人嗎?”
眾首領再次交頭接耳,有一位老者說道:“我們隻有不到一萬人,可北邊來的白人比我們多得多!”
牛野笑了,他環視眾首領,問了一個誅心的問題:“這片廣闊無垠的北美洲大地,曾經生活著多少印第安部族?擁有多少印第安戰士?曾經的西班牙人,現在的美國人真的比你們人多嗎?”
西班牙語翻譯將牛野的話翻譯給這些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