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昌的腳步聲剛消失在院門外,王巢便立刻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反手閂緊房門。他靠在冰冷的木門上,胸口仍因剛才的激動微微起伏,直到此刻,他才敢真正釋放內心的波瀾——係統的出現,不是幻覺,而是他在這明末亂世活下去的唯一底氣。
“係統,調出倉庫界麵。”他在心中默念。
下一秒,一個半透明的藍色麵板便懸浮在眼前,麵板上清晰地羅列著各類物資的名稱與數量,糧食、白銀、武器、醫療物資等分類明確,後麵標注著“可提取”的字樣。王巢的目光落在“燧發槍1000支”和“製式鎧甲1000套”上,指尖在虛空中輕輕一點,麵板隨即隱去。
現在不是沉浸於驚喜的時候,七天時間,轉瞬即逝。黑風寨的五百土匪不是紙糊的,那些佃戶出身的青壯更不是天生的戰士,他必須爭分奪秒,把這群“烏合之眾”打造成能守住王家的利刃。
“公子,您找奴婢?”門外傳來春桃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王巢拉開門,語氣比剛才沉穩了許多:“去把李管家叫來,我有要事吩咐。”
“哎,奴婢這就去!”春桃見他神色嚴肅,不敢怠慢,轉身快步跑開。
李管家是個年近五十的老者,頭發已有些花白,臉上布滿風霜,走起路來腰背挺直,透著一股老派仆役的嚴謹。他跟著王世昌幾十年,見證了王家的興衰,是王家最值得信賴的人。接到消息後,他片刻不敢耽擱,很快便出現在王巢麵前,躬身行禮:“公子,您找老奴?”
“李伯,坐。”王巢指了指桌旁的椅子,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爹應該跟你說了,咱們要組建護莊隊,防備流寇。”
李管家坐下,臉上露出凝重之色:“老爺已經吩咐了,老奴正準備去召集佃戶。隻是公子,那些佃戶都是種地的莊稼漢,怕是……”
“莊稼漢怎麼了?莊稼漢有膀子力氣,有求生欲,這就夠了。”王巢打斷他的話,語氣堅定,“現在,你立刻帶人去各村通知,王家招募護莊隊,年齡十八到三十五歲,身體結實、無劣跡者均可報名。管飯,每日兩頓乾飯,戰後活下來的,每人賞五十斤糧食,表現好的,再加十兩銀子。”
五十斤糧食!十兩銀子!李管家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在這糧價飛漲的年月,五十斤糧食足夠一個三口之家活兩個月,十兩銀子更是普通佃戶一年都賺不到的錢。這條件,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公子,這……這會不會太豐厚了?”李管家遲疑道,“咱們家雖然家大業大,可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糧食和銀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王巢眼神銳利,“隻有重賞,才能讓他們拚命。這些錢和糧食,換的是咱們王家上下幾百口人的命,值!”
李管家看著眼前的公子,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從前的王巢,彆說如此果決地拿主意,就連見了佃戶都要皺著眉頭躲開,可如今,他說話做事條理清晰、氣勢逼人,倒像是換了個人。但他不敢多問,連忙起身:“老奴明白了!這就去辦,保證把各村的青壯都召集來!”
“等等。”王巢叫住他,補充道,“告訴他們,半個時辰後,都到前院的曬穀場集合,過時不候。另外,讓廚房立刻燒水做飯,多蒸饅頭,煮大鍋菜,油鹽管夠。”
“是!”李管家躬身應下,轉身大步離去,腳步都比平時快了幾分。
王巢走到窗邊,望著李管家匆匆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天色。此時剛過辰時,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半個時辰,足夠附近幾個村子的佃戶收到消息了。他需要的是真正想拚命的人,而不是來混飯吃的懶漢,時間的緊迫感,本身就是第一道篩選。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前院的曬穀場便漸漸熱鬨起來。佃戶們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衣服,臉上帶著迷茫和好奇,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聽說了嗎?王家招護莊隊,管飯,戰後還賞糧食!”
“真的假的?五十斤糧食啊!要是能拿到,今年冬天就不愁了!”
“可……可聽說要對付黑風寨的土匪啊!那些人殺人不眨眼,太危險了!”
“危險也比餓死強!家裡都快斷糧了,要是能活著拿到糧食,值了!”
議論聲此起彼伏,有心動的,有猶豫的,也有害怕的。王巢站在曬穀場旁的土台上,目光掃過人群,粗略估算了一下,已經來了近五百人。這些人大多麵黃肌瘦,但眼神中透著一股莊稼人特有的質樸和韌勁。
“都安靜!”李管家走上土台,高聲喊道,“公子有話要說!”
喧鬨的曬穀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王巢身上。王巢深吸一口氣,走上土台,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聲音洪亮:“我知道你們來這兒是為了什麼,也知道你們怕什麼。糧食和銀子,我王家說話算話,戰後一定兌現。但我醜話說在前麵,護莊隊是要跟土匪拚命的,貪生怕死的,現在就可以走,沒人攔著!”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人群一陣騷動,有幾個人猶豫了一下,悄悄往後退了幾步,最終轉身離開了曬穀場。王巢沒有理會他們,繼續說道:“留下的,從今天起,就得聽我的命令。我說東,不能往西;我說訓練,就得拚命練。誰敢偷懶耍滑,立刻趕走,一粒糧食都彆想拿!”
一番話下來,留下的人眼神都堅定了許多。他們都是走投無路的人,既然決定留下來搏一把,就沒了退路。
王巢滿意地點點頭,對身邊的李管家道:“李伯,帶人篩選。身體瘦弱的、有明顯傷病的、看著油滑不靠譜的,都剔除掉。”
篩選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李管家帶著幾個經驗豐富的家丁,逐個檢查報名者的身體狀況,詢問基本情況。王巢則在一旁觀察,他不僅看身體條件,更看眼神——那些眼神畏縮、不敢與他對視的,哪怕身體再結實,也直接pass;而那些眼神堅定、透著一股狠勁的,哪怕身材稍矮,也優先留下。
一個時辰後,篩選結束。最終留下的,正好三百人。這些人大多是二十多歲的青壯年,有幾個還是退伍的邊軍士兵,因戰敗流落回鄉,被王家收留為佃戶。王巢認出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漢子,名叫趙大勇,原是遼東軍的火銃手,因薩爾滸之戰戰敗,僥幸逃回家鄉,平日裡沉默寡言,卻有一身好力氣。
“很好。”王巢看著眼前整齊站成幾排的三百人,語氣緩和了一些,“從今天起,你們就是王家護莊隊的人。現在,先吃飯,吃飽了,下午開始訓練!”
話音剛落,廚房的仆役便抬著幾大籠熱氣騰騰的白麵饅頭和幾桶飄著油花的大鍋菜走了過來。濃鬱的香味瞬間彌漫在曬穀場上,眾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在這災荒年月,白麵饅頭可是稀罕物,很多人一年都吃不上一次。
“都排隊,一人兩個饅頭,一碗菜,不夠再添!”李管家高聲喊道。
三百人立刻排起整齊的隊伍,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接過饅頭和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臉上滿是滿足的神色。王巢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心中暗道:“果然,要想讓人賣命,先得讓他們吃飽飯。”
飯後,眾人休息了半個時辰,王巢便將他們帶到了莊園西側的空地上。這裡原本是王家的訓練場,隻有幾個破舊的箭靶和一些生鏽的刀槍,平日裡隻有幾十名家丁在這裡敷衍了事地練練拳腳。
“現在,開始訓練。”王巢站在隊伍麵前,目光嚴肅,“首先,隊列訓練。所有人,排成十排,每排三十人,間距一尺,挺胸抬頭,目視前方!”
隊列訓練是軍隊的基礎,不僅能培養紀律性,還能讓士兵養成聽從命令的習慣。可這些佃戶大多是散漫慣了的莊稼漢,哪裡懂什麼隊列?站得歪歪扭扭,東張西望,還有人忍不住小聲說話。
“都給我站好!”王巢大喝一聲,聲音如同驚雷,“趙大勇!出列!”
趙大勇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走出隊伍,躬身道:“公子!”
“你當過兵,懂隊列,你來教他們。”王巢說道,“誰要是不聽指揮,偷懶耍滑,直接給我揍!”
“是!”趙大勇應了一聲,立刻轉身麵對隊伍,擺出了軍人的姿態,“都聽好了!雙腳分開與肩同寬,膝蓋挺直,收腹挺胸,頭要正,頸要直,眼睛看前麵人的後腦勺!”
有了趙大勇這個“懂行”的,隊列訓練總算有了章法。趙大勇當過兵,對隊列要求極嚴,誰要是站歪了、動了,他上去就是一腳,毫不留情。一開始,還有人抱怨,可看到趙大勇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再想起王家許諾的糧食和銀子,便都乖乖閉上了嘴,努力按照要求站好。
王巢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出言糾正幾個動作特彆不標準的人。他知道,隊列訓練枯燥乏味,但必須堅持,這是打造一支有戰鬥力的隊伍的第一步。
下午的太陽越來越毒,曬得地麵發燙,三百人站在烈日下,汗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淌,浸濕了衣衫,可沒有一個人敢擅自亂動。兩個時辰後,王巢才下令休息。眾人如蒙大赦,紛紛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喝著仆役送來的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