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信號箭在落馬穀上空炸開的瞬間,王巢正站在穀內中段的一塊巨石上,手指緊扣腰間的長刀。他看著最後幾名流寇的身影消失在穀道深處——五千人,一個不少,全進了這“甕”裡。
“傳令李定國——封穀!”王巢的聲音不高,卻像一道驚雷,順著穀風傳向兩側山腰。親衛立刻舉起一麵黑色旗幟,對著山腰用力揮舞三下。
早已蓄勢待發的明軍士兵猛地砍斷固定巨石的繩索。兩塊足有房屋大小的巨石從左側山腰滾落,“轟隆隆”的巨響震得穀道都在顫抖,沿途撞碎的岩石飛濺,揚起漫天煙塵。巨石砸在穀口的碎石地上,“哐當”一聲巨響,激起的碎石像子彈一樣彈向四周,瞬間堵死了唯一的出口。右側山腰的士兵緊接著推下十幾塊稍小的石塊,層層疊疊地堆在巨石旁,彆說人,連隻兔子都鑽不出去。
穀口被封的刹那,高傑剛追到穀內三分之一處。他正彎腰撿起明軍“丟棄”的一把燧發槍,手指還沒碰到冰涼的槍管,就被那聲巨響驚得渾身一哆嗦。他猛地回頭,隻見穀口被煙塵籠罩,隱約能看到兩塊黑色的巨石堵在那裡——那是他唯一的退路。
“不好!”高傑的心臟像被一隻手攥緊,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他剛要喊“撤退”,兩側山腰突然傳來“砰砰砰”的巨響,十幾枚炮彈拖著黑煙,從灌木叢後飛了出來,直砸向穀道中的流寇。
“躲!快躲!”高傑嘶聲大喊,可已經晚了。第一枚炮彈落在流寇最密集的地方,“轟”的一聲炸開,碎石和彈片像暴雨一樣飛濺,三名流寇直接被掀飛,屍體落在十幾步外,血肉模糊。第二枚炮彈砸在一輛流寇搶來的糧草車上,大米混著木屑漫天飛舞,躲在車後的幾名流寇被埋在糧堆裡,隻露出一隻掙紮的手。
流寇們徹底懵了。前一刻還在為搶來的物資歡呼,下一秒就成了待宰的羔羊。有人扔下手裡的刀槍,抱著頭往穀尾跑;有人被炮彈炸懵了,站在原地發呆;還有人以為是山崩,跪在地上哭喊著“山神饒命”。原本還算整齊的隊伍瞬間亂成一鍋粥,五千人擠在狹窄的穀道裡,你推我搡,互相踩踏。
“慌什麼!是火炮!明軍的火炮!”高傑拔出長劍,朝著身邊一名亂跑的流寇砍去,那流寇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鮮血濺了高傑一臉。他想靠殺戮穩住軍心,可混亂已經像瘟疫一樣蔓延——穀道兩側的山腰上,密密麻麻的火槍槍口正從灌木叢後探出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開火!”李定國的聲音在左側山腰響起。他親自握著一把改進型燧發槍,瞄準了一名正試圖爬上岩壁的流寇小頭目。“砰”的一聲,鉛彈精準地命中那小頭目後腦勺,鮮血順著岩壁流下來,染紅了岩石。
緊接著,三千名銳鋒小隊的士兵同時扣動扳機。改進型燧發槍的射程遠達八十步,射速比普通燧發槍快三成,三千支槍同時開火,聲音像炸雷一樣響徹山穀,鉛彈組成的“彈幕”密密麻麻地掃向流寇。
跑在最前麵的幾十名流寇瞬間倒下,子彈穿透他們的身體,帶出一股股鮮血。一名流寇剛舉起刀想反抗,子彈就從他的眉心穿過,他睜著眼睛倒下去,手裡的刀“哐當”掉在地上。還有幾名流寇躲在一塊巨石後,以為能逃過一劫,可子彈從巨石的縫隙中穿過去,照樣把他們擊倒。
“三段射!換彈!”李定國高聲下令。第一排士兵射擊完畢,立刻蹲下裝彈;第二排士兵緊接著開火,鉛彈再次掃向流寇;第三排士兵隨後跟進,火力始終沒有間斷。穀道裡的流寇像割麥子一樣,一茬茬地倒下,慘叫聲、哭喊聲、求饒聲混在一起,讓人頭皮發麻。
金錢豹此刻正躲在一群流寇後麵,嚇得渾身發抖。他之前還想著搶多少糧食,現在隻想活著出去。他拉著高傑的胳膊,聲音發顫:“大哥!不行啊!明軍火力太猛了,咱們衝不出去!怎麼辦?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突圍!往穀尾衝!”高傑甩開他的手,揮舞著長劍往前衝,“不想死的跟我衝!殺出去有重賞!”可他剛跑了幾步,一枚炮彈就落在他身邊不遠處,“轟”的一聲,碎石砸在他的肩膀上,疼得他齜牙咧嘴。他抬頭一看,穀尾的方向也傳來了火槍聲——陳默帶著兩千步兵已經堵住了穀尾,正對著衝過來的流寇射擊。
流寇們陷入了絕境。往前衝,是穀尾的火槍;往後退,是封死的穀口;兩側是陡峭的山腰,爬不上去,還得挨槍子。有人開始跪地求饒:“官爺!饒命啊!俺是被逼的!俺不想做流寇啊!”可明軍的火槍沒有停——他們見過太多流寇劫掠百姓的慘狀,此刻沒有絲毫憐憫。
王巢站在巨石上,冷靜地觀察著戰局。他看到流寇試圖往左側山腰攀爬,立刻對親衛喊:“傳令李定國,調整射擊角度,壓製攀爬的流寇!”親衛舉起旗幟,山腰上的火槍兵立刻調轉槍口,對著岩壁上的流寇射擊。幾名正抓著藤蔓往上爬的流寇中槍後,慘叫著摔下來,砸在下麵的流寇身上,又引發一陣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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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您看!”一名親衛指著穀道中間,那裡有一群流寇正試圖推著一輛糧草車當盾牌,往穀尾衝。王巢冷笑一聲,對身邊的炮兵指揮官說:“給我轟了那輛糧車!”
炮兵指揮官立刻調整火炮角度,“砰砰”兩發炮彈過去,糧車瞬間被炸得粉碎,大米和木屑混著流寇的屍體飛起來。躲在糧車後的流寇被炸得四分五裂,沒人再敢嘗試用物資當盾牌。
首波攻擊持續了不到一刻鐘,穀道裡已經堆滿了流寇的屍體。陳默派人來報:“將軍!穀尾斬殺流寇三百餘人,俘虜五十餘人!”李定國也派人傳來消息:“山腰火槍兵與火炮共斬殺流寇一千二百餘人,流寇已不敢靠近穀口!”
王巢點點頭,心裡算著賬——一千二加三百,正好一千五百人。首波攻擊就達到了預期效果,剩下的流寇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接下來就是慢慢收拾。
他低頭看向穀道,高傑正靠在一塊岩石上,大口喘著氣。他的肩膀流著血,頭發散亂,哪裡還有之前的囂張。金錢豹躺在他身邊,腿被流彈擊中,疼得直哼哼。剩下的流寇縮在穀道中間,不敢再動,有的抱著頭,有的小聲哭著,有的則盯著明軍的方向,眼神裡滿是恐懼。
“高傑!”王巢對著下麵大喊,聲音透過硝煙傳過去,“你已經無路可逃了!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饒你手下那些流民一條活路!”
高傑猛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王巢:“王巢!是你!你設計陷害我!”他早就聽說過王巢的名字,知道是這個人剿滅了他叔叔高迎祥,卻沒想到自己也栽在了他手裡。
“陷害?”王巢冷笑,“你劫掠百姓,殺害無辜,這是你應得的下場!你若不降,今日這落馬穀,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高傑咬著牙,還想再說什麼,可身邊的流寇已經開始放下武器。一名年輕的流寇顫巍巍地舉起手:“官爺!俺降!俺降!俺再也不做流寇了!”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越來越多的流寇放下刀槍,跪在地上求饒。
金錢豹見狀,也趕緊喊道:“俺也降!俺投降!高傑是主謀,跟俺沒關係!”說著,他還想爬過去綁高傑,卻被高傑一腳踹開。
“廢物!一群廢物!”高傑氣得渾身發抖,他看著身邊越來越少的親信,知道大勢已去。可他骨子裡的狠勁還在,他舉起長劍,對著自己的脖子就要抹下去——他寧願死,也不想被王巢俘虜。
“砰!”一聲槍響,高傑手裡的長劍掉在地上。他捂著手腕,鮮血從指縫裡流出來——是李定國在山腰上開的槍,打斷了他的手腕。
“把他抓起來!”王巢下令。幾名明軍士兵立刻衝下去,將高傑按在地上,用繩子捆了個結實。金錢豹也被士兵架了起來,耷拉著腦袋,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
穀道裡的槍聲漸漸停了下來,隻剩下流寇的哭泣聲和明軍士兵清理戰場的聲音。王巢走下巨石,踩著滿地的碎石,走到一名受傷的流寇麵前。那流寇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腿上中了彈,正抱著腿小聲哭著。
“你為什麼要做流寇?”王巢問道。
那流寇抬起頭,滿臉淚痕:“俺家在陝西,去年遭了災,爹娘都餓死了,高傑說跟著他有飯吃,俺就來了……俺不想殺人,俺隻想吃飯……”
王巢歎了口氣,對身邊的醫官說:“先給他治傷,把投降的流寇都集中起來,登記造冊。家裡有親人的,給他們乾糧路費,讓他們回家;沒地方去的,編入民團,教他們種地紡紗,彆再走歪路。”
醫官連忙點頭,讓人把受傷的流寇抬走。陳默走過來,遞給王巢一份清單:“將軍,首波攻擊共斬殺流寇一千五百二十六人,俘虜兩千三百餘人,還有一千多人投降,隻有幾十人在混亂中被踩死或者自殺了。繳獲的糧草和武器都已經登記好了,您要不要過目?”
王巢擺擺手:“不用了,你看著處理吧。糧草留一部分給投降的流寇當路費,剩下的運去西安,支援孫傳庭。武器沒用的回爐重造,能用的留給民團。”
他抬頭看向穀口的巨石,煙塵已經散去,陽光透過山腰的縫隙照進來,落在滿地的屍體上,顯得格外刺眼。這場仗打贏了,可他知道,這隻是剿滅流寇的一小步——明末的亂世,還有太多的百姓在受苦,還有太多的流寇和敵人等著他去對付。
“通知孫傳庭,就說高傑已擒,盩厔的流寇已剿滅,讓他放心。”王巢對親衛說,“另外,讓人把高傑和金錢豹押去西安,交給孫傳庭處置,也好給陝西百姓一個交代。”
親衛立刻應聲去安排。王巢站在穀道中間,望著遠處的秦嶺山脈,眼神堅定——接下來,還有後金的威脅,還有朝廷的猜忌,還有太多的事要做。但他相信,隻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總能在這亂世裡,為百姓闖出一條活路,為大明守住一片根基。
穀尾的樹林裡,孫傳庭聽到穀內的槍聲停了,立刻帶著幾名親衛趕了過來。看到滿地的流寇屍體和被捆住的高傑,他快步走到王巢麵前,雙手抱拳:“王將軍!恭喜你!剿滅高傑,解了西安之危,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王巢笑了笑:“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咱們兩軍合力的結果。孫大人,接下來,咱們得好好清理一下陝西的流寇殘部,讓百姓能安穩過日子才是。”
孫傳庭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有王將軍在,陝西的安穩就有希望了!走,咱們去西安,好好慶祝一下!”
王巢點點頭,和孫傳庭並肩走出落馬穀。陽光灑在他們身上,遠處的西安城在陽光下隱約可見,那裡,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他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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