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淨水直起身子來,一張臉乾淨清爽,向寧月行禮道:“戶部尚書林鬆霜之子,見過皇上。”
寧月記起來了,前段時間,林鬆霜被告貪汙受賄,皇嫂指點她徹查之後,還了林鬆霜清白,後續如何她就沒再關心過了。
“家父受政事傾軋,證據確鑿,本已無望,幸而聖上明鑒,力挽狂瀾,還我父清白,救我全族上下性命。”
林淨水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寧月,道:“草民感激,無以複加,原為聖上赴死。”
寧月當時坐在地上,昂頭看著林淨水,後知後覺的想起來當時皇嫂讓她做的事情。
那時候她隻當做這是一個“尋常事”,卻不成想,對於旁人來說,是一場足以淹沒一切的驚濤駭浪。
奏折上的字變成了活生生的人,就這麼站在她麵前,向她行禮,臉上全是感激與忠誠,她如何能不為此而震動呢?
她到現在,突然間明白,她的皇嫂為什麼日日研究政務,不敢有半分鬆懈,因為她這雙手寫下來的,是懸在每個人頭頂上的一把刀。
寧月摳了摳自己有些後怕的手,回過神來,才道:“不必如此,都是皇——都是朕分內之事。”
她差點兒說出來都是皇嫂讓她這麼乾的了。
兩個人才剛剛說上一句話,突然間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唰唰動靜,一旁的林淨水被嚇的“嗷”一聲跳起來,向前衝三步,一副“以肉/體替皇上開路”的姿態大喊道:“殿下藏起來!”
寧月被嚇得六神無處四處亂爬,一口氣滾到了灌木叢裡,疼的她後背冒犯都沒敢說一句話,隻探出頭來小心看著——刺客在哪兒啊?
暗夜下的密林吹來一陣風,樹枝搖晃,林淨水維持著“戰鬥至死”的姿勢背對著她,僵持了三息,林淨水又轉過頭來,臉上有些微紅,低咳了一聲道:“皇上,這兒沒人。”
這倆人實在是草木皆兵了!
寧月顫抖著從灌木叢裡爬出來,道:“我們往旁處走一走,看看能不能碰上其他金吾衛。”
密林中一片昏暗,刺客不知道去了何處,他們倆也不敢大聲呼救,就開始四處遊走。
林淨水也是嬌生慣養公子哥兒,善讀書,不習武,手腳功夫也就隻會淺薄的那麼一點點,他們倆膽兒也不大,稍微來一點風吹草動,都要上演一場“滿地亂爬”、“藏進灌木叢”、“被紮的次牙咧嘴”、“最後發現是一陣風”的這麼一個過程。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林淨水真的很忠心,他像是一隻勇敢的小狗狗,雖然不夠大,但是很勇,碰見什麼敵人都敢竄出去嗷嗷亂吼一陣,看樣子沒什麼太大的用,但一直在寧月旁邊竄來竄去,有一種寧月被人殺了他也跑不掉的陪伴感。
廢廢的,很安心。
倆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寧月走的累極了,龍肚也餓的咕咕叫,實在是走不動了,她往地上一坐,道:“你有沒有什麼吃的?”
林淨水上下掏袖兜。
他也沒有。
但他不服輸,勇敢小狗左右轉了一圈,當場就往樹上爬,道:“皇上您等會兒,草民上樹看看。”
山間的這些野樹上麵會有一些果子,雖然很小,但是口感不錯,甜中帶著一點點酸,使口舌生津,也能勉強吃一吃。
林淨水爬上樹後,摘了十來個野果,隨後跳下樹。
他跳下樹後,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靴子下麵傳來清脆的一聲響。
“哎?殿下!”勇敢小狗突然間蹲在地上,從黑乎乎的地麵之中撿起來什麼東西,送到寧月麵前道:“殿下,草民在山間翻到了一根蘿卜哎,您餓嗎?要不要墊墊肚子?”
雖然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但是看起來能吃的樣子哎!
寧月聽到“蘿卜”的時候就心知不好,下意識摸了自己腰上一下,果不其然,隻摸到了一陣空蕩蕩的觸感。
這一番折騰,她腰上的龍/根掉了!
寧月麵色頓時古怪了幾分,擰著眉看向林淨水手裡的蘿卜。
白白胖胖的新鮮龍/根正在跟寧月打招呼,看的寧月兩眼發黑。
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她的龍/根一掉下去,她整個人都虛弱下去了,像是剛被閹了似得,連說話聲音都小了。
寧月偏過了頭,硬咬著牙擠出來一句:“朕不用,朕不餓,朕不吃——給朕倆野果子就行。”
林淨水把野果子好好擦了擦,遞送給寧月,隨後利索的把蘿卜塞進自己嘴裡了。
這時候,林淨水還不知道,他成了大晉第一個吃過龍根的男人。
伴隨著“哢嚓哢嚓”的清脆聲音傳來,寧月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冒出來一股酸意,胯/下莫名其妙的一陣幻痛。
這根龍/根伴隨了她足足有二十來個時辰啊!這樣漫長的時光,她都要將其視為自身血肉了啊!本是同根生你疼我也疼啊!
寧月痛苦的閉上了眼。
天老娘,那是朕的根啊!朕的根死得好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