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寒水獄的死寂冰冷截然不同,慈寧宮深處的小佛堂,此刻卻籠罩在一片詭異的“祥和”之中。
檀香的氣息濃鬱得有些刺鼻,掩蓋著更深處的某種難以言喻的、帶著腐敗花蕊甜膩的異香。
重重垂落的明黃色經幡之後,一尊鎏金的佛像在燭火映照下,麵容悲憫,眼神卻仿佛透著說不出的邪異。
太後李氏端坐在佛像前的蒲團上,一身素淨的常服,手中撚著一串烏沉沉的佛珠,閉目誦經。
她的麵容依舊端莊,隻是那緊抿的嘴角和微微跳動的眼皮,泄露了其下翻湧的驚濤駭浪。
在她身後不遠處,一個身形枯瘦、穿著破舊暗紅色僧袍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靜靜盤坐著。
他低垂著頭,大半張臉隱藏在僧帽的陰影下,隻露出一個線條僵硬、如同刀削斧劈般的下巴。
他的雙手枯槁如同雞爪,指甲漆黑,此刻正結著一個極其古怪、透著一股子邪氣的印訣。
一股無形的、令人極度不適的陰冷氣息,如同毒蛇般以他為中心,緩緩彌漫開來。
他,便是鬼麵陀!
“大師,”太後撚動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頓,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東風’……何時可至?哀家這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鬼麵陀沒有抬頭,喉嚨裡發出一陣如同砂礫摩擦般的、極其嘶啞難聽的低笑:“嗬嗬嗬……太後娘娘……心急了?‘冰魄凝神砂’已入乾元殿……此刻,想必那惑人心神的‘纏心’之效……已然發作……”
他微微抬起枯槁的手指,指向佛龕旁一座小巧的、雕刻著猙獰鬼麵的黑色香爐。
爐中並無明火,隻有幾縷近乎無色的輕煙嫋嫋升起,散發著一種令人昏昏欲睡的、極致純淨的安寧氣息。
這氣息,竟與乾元殿偏殿那毒香的氣息,如出一轍!
“此乃‘引魂香’……”鬼麵陀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詭異,“與那‘冰魄凝神砂’同根同源……砂燃於彼處……香引於此間……可感應其毒發之象……此刻……乾元殿內……應已是一片安眠死寂……隻待那‘離魂’之毒……深入骨髓……便是……癲狂自毀之時……”
太後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快意,但隨即又被更深的焦慮取代:“那蕭徹小兒……心誌堅忍,又有一身帝王紫氣護體……萬一……”
“帝王紫氣?”鬼麵陀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如同夜梟啼鳴,“紫氣護體……亦需神誌清明!身中‘纏心離魂引’者……心魔叢生……五感顛倒……紫氣再盛……也擋不住……他‘親眼所見’的‘妖妃’發狂自殘……血濺當場!屆時……心神劇震……紫氣必潰!便是……我等……發動‘東風’……一舉定鼎乾坤……的最佳時機!”
他猛地抬起頭!僧帽陰影下,一雙眼睛驟然睜開!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瞳孔狹長如蛇,閃爍著幽綠詭異的光芒,充滿了非人的冰冷與邪異!
“至於……宮外……”鬼麵陀的幽綠蛇瞳轉向佛堂緊閉的窗戶,仿佛穿透了重重宮牆,看到了皇城之外的景象,“壽王殿下……早已是……磨刀霍霍……隻待……宮闈火起……血染乾元……的信號傳來……那‘清君側、誅妖孽’的大旗……便可……迎風招展!數萬虎狼之師……頃刻間……便能踏破……這宮門九重!”
“好!”太後猛地攥緊了手中的佛珠,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中爆發出孤注一擲的瘋狂光芒,“哀家就再信你一次!大師,務必確保萬無一失!隻要那謝清晏一死,蕭徹心神崩潰,便是哀家的玦兒揮師入宮、登臨大寶之時!到時候,哀家重重有賞!”
“嗬嗬嗬……放心……”鬼麵陀重新低下頭,幽綠的蛇瞳隱入陰影,隻剩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啞笑聲在佛堂內回蕩,“一切……皆在……掌控之中……隻待……時辰一到……這大昭的天……就要……變了……”
佛堂內,燭火搖曳,檀香與那詭異的“引魂香”交織彌漫。
佛像悲憫的俯視下,一場以人命為祭品、以江山為賭注的驚天陰謀,已然如同上弦的利箭,蓄勢待發!
鬼麵陀那枯槁的手指,再次結起那邪異的印訣,一股更加濃鬱的陰冷氣息,如同無形的觸手,悄然探向乾元殿的方向……感應著那“冰魄凝神砂”的死亡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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