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碗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濃黑藥汁,謝清晏沈言)的靈魂深處條件反射地湧起一股強烈的抗拒。
“靠啦……又要喝這玩意兒……簡直比工地石灰水還難以下咽!”他苦著臉,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脖子,眼神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棄和畏懼。
蕭徹將他這小動作和小表情儘收眼底。看著他那張蒼白小臉皺成一團、寫滿“寧死不屈”的樣子,非但沒生氣,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
他甚至覺得……這樣的謝清晏,比之前那副了無生氣、任人擺布的模樣,生動可愛了千萬倍。
“怕苦?”蕭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低沉地響起在謝清晏耳邊。
他自然地接過阿縈手中的藥碗,修長的手指捏著白瓷勺柄,輕輕攪動著濃稠的藥汁,一股更濃鬱的苦澀氣味蒸騰上來。
沈言立刻給了他一個“廢話!不然呢?!”的眼神控訴。
蕭徹看著他那生動的表情,唇角彎起的弧度更明顯了些。
他沒有立刻喂藥,而是轉頭看向旁邊托盤裡阿縈準備的一小碟蜜餞,然後,做出了一個讓謝清晏和阿縈都不太能理解的舉動——
他拿起一枚金燦燦的、裹著糖霜的蜜漬金桔,沒有遞給謝清晏,而是……直接放進了自己嘴裡!
謝清晏:“……??”這是乾嘛!
阿縈:“!!!”
蕭徹慢條斯理地咀嚼著,深邃的目光卻一直鎖在謝清晏臉上,仿佛在品嘗什麼絕世美味。
直到那顆蜜餞咽下,他才拿起藥勺,舀起一勺溫熱的藥汁,送到謝清晏乾裂的唇邊。
“張嘴。”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溫柔哄誘,眼神裡閃爍著促狹的光,“朕替你嘗過了,這藥……配著朕嘴裡的甜味,想必不那麼難以下咽了。”
“!!!”謝清晏的臉瞬間紅透!像熟透的蝦子!他難以置信地瞪著蕭徹,這……這家夥!他他他……他什麼意思?!間接……間接……?!臥槽!古代人都這麼會撩的嗎?!
沈言的靈魂在瘋狂咆哮,羞恥感如同海嘯般席卷全身!
可看著蕭徹那雙含著笑意、專注凝視著自己的眼睛,感受著他指尖傳來的、穩定而溫熱的力量,再看看那勺送到唇邊的藥……沈言隻覺得心跳如擂鼓,耳根燙得不得了。
他羞惱地瞪了蕭徹一眼,最終還是在那帶著“甜味”誘惑的注視下,認命般、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悲壯,微微張開了嘴。
苦澀的藥汁湧入喉嚨,灼痛感依舊。
這玩意真的太難喝了,多喝中藥對身體好,他相信。但是他對於中藥這個東西多少還是有些敬畏的。
他皺著眉,艱難地咽下那一勺藥,舌尖的苦澀還未散去,下一秒,一枚帶著糖霜的、溫熱的蜜餞,就被蕭徹修長的手指,直接抵到了他的唇邊。
“喏,”蕭徹的聲音帶著一絲得逞的沙啞笑意,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柔軟的唇瓣,“朕的‘甜味’分你一半。”
轟——!
沈言隻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他幾乎是囫圇吞棗般,慌亂地將那枚蜜餞含進嘴裡,甜膩的滋味瞬間在舌尖化開,卻怎麼也壓不下臉上滾燙的熱度和心口的狂跳。他羞得恨不得把臉埋進錦被裡,卻又忍不住抬眼,偷偷瞄向蕭徹。
蕭徹正含笑看著他,眼神溫柔得能溺死人,哪裡還有半分帝王的冷峻。他拿起藥勺,繼續著喂藥的動作,隻是這一次,動作更加輕柔緩慢,仿佛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每一勺藥後,都會適時地遞上一枚蜜餞,或者用溫熱的濕帕,極其自然地擦拭掉他嘴角的藥漬。
一碗苦藥,就在這種無聲的、帶著蜜糖般甜膩氣息的“折磨”中,終於見了底。
阿縈覺得自己好像個電燈泡,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她低著頭,飛快地收拾好空碗和蜜餞碟子,幾乎是逃也似地退了出去,還細心地帶上了殿門,將這一方小小的、充滿了奇異甜蜜的空間,徹底留給了兩人。
殿內隻剩下他們。
藥味未散,蜜餞的甜香卻絲絲縷縷纏繞其間。
沈言嘴裡含著最後一枚蜜餞,臉頰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低著頭,不敢看蕭徹。隻覺得被他握著的那隻手,溫度滾燙得嚇人。
蕭徹看著他這副羞窘難當、卻又格外鮮活動人的模樣,隻覺得連日來積壓在心頭的陰霾和沉重,都被這清晨的陽光和眼前人臉上的紅暈驅散了大半。
他低笑一聲,帶著無限的滿足和縱容,伸手,極其自然地用指腹,輕輕擦掉謝清晏唇邊沾著的一點糖霜。
“藥也喝了,”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種誘哄般的溫柔,“朕的‘甜頭’也給了……那‘神醫’大人,今日可否再替朕瞧瞧傷口?朕覺得……你包紮的,比太醫順眼多了。”
沈言猛地抬起頭,撞進蕭徹那雙含著促狹笑意和深沉暖意的眸子裡。
羞惱再次湧上,可看著他那帶著一絲疲憊、卻真實而溫和的笑臉,看著他心口那個歪歪扭扭的紗布結……所有的羞惱最終都化作一股暖流,無聲地流淌過心田。
他抿了抿唇,終究是沒忍住,唇角微微向上彎起一個極其細微、卻無比真實的弧度。
他伸出手指,帶著一種近乎撒嬌般的嗔怪力道,輕輕戳了戳蕭徹心口那個醜醜的紗布結。
陽光灑滿偏殿,藥香混合著蜜糖的甜。
一個不再猜忌,笨拙地學著溫柔。
一個不再恐懼,笨拙地回應著在意。
兩顆傷痕累累的心,在這晨光藥碗裡,終於嘗到了第一口,名為“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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