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彆苑的清晨,是被鳥鳴喚醒的。
清脆婉轉的啼叫聲,此起彼伏,穿透薄薄的晨霧和半開的雕花木窗,如同最天然的鬨鐘,一聲聲敲在沈言的夢境邊緣。
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下意識地往旁邊溫暖的源頭蹭了蹭,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清冽中帶著一絲暖意的龍涎香氣。這氣息讓他感到安心,仿佛漂泊的船終於找到了錨點。
然而下一秒,昨夜乃至這些天來反複上演的“固定節目”瞬間閃回腦海,讓他猛地睜開了眼!
果然,映入眼簾的,是蕭徹近在咫尺的睡顏。
這位九五之尊,此刻收斂了所有的威嚴與鋒銳,側躺在他身邊,一隻手霸道地攬在他的腰際,將他牢牢圈在懷裡。英挺的鼻梁幾乎要蹭到他的額頭,溫熱的呼吸均勻地拂過他的鬢角。
晨曦微光勾勒著他深邃的輪廓,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陰影,竟顯出幾分平日裡絕難見到的、毫無防備的柔和。
沈言:“……”自然溫泉親密後,每天晚上準時爬床打卡抱抱親親,比鬨鐘還準時。
他僵著身體,一動不敢動。
自從溫泉那次“驚天動地”伸舌頭的初吻之後,蕭徹仿佛打開了某個奇妙的開關。
每晚處理完必要的政務,必定會精準地出現在他的臥房,極其自然地寬衣上榻,然後將他當成一個大型抱枕。
擁抱是基礎套餐,親吻則是每晚的必修課。
從最初蜻蜓點水般的額吻、頰吻,到後來纏綿深入的唇舌交纏……蕭徹的吻技在短短數日內突飛猛進,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耐心和不容抗拒的強勢,每一次都能輕易地攪亂沈言的呼吸和心跳。
沈言隻能無聲救命!佩服蕭徹學習能力太強了!說好的古代人含蓄呢?這老司機上路的速度也太快了點!而且……他每次親完……沈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瞟了一眼,隔著薄薄的寢衣,能清晰地感受到緊貼著自己大腿的、某個不容忽視的堅硬灼熱的存在感。
沈言的臉瞬間又熱了,趕緊移開視線。
他知道蕭徹忍得很辛苦。
那雙深邃眼眸裡翻滾的濃烈情欲,幾乎要將他吞噬;那擁抱的力度,仿佛要將他揉進骨血;還有每次深吻結束時,他急促粗重的喘息和抵在自己額頭上那滾燙的隱忍……都清晰地傳遞著一個信息:這位年輕的帝王,正處在某種“欲求不滿”的煎熬邊緣。
他也不是鐵石心腸。蕭徹對他真的太好了。好到超出了他對一個帝王,甚至是對一個“金主”的想象。
那份小心翼翼的嗬護,那份毫不掩飾的偏愛,那份近乎卑微的忍耐,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一圈圈蕩開漣漪。
可是……
可是他是沈言啊!不是謝清晏!雖然現在頂著這張臉這身體軀殼裡裝著的是個純純的現代社畜靈魂!而且這三角戀也太複雜了!
就在沈言內心天人交戰、臉上表情變幻莫測之際,攬在他腰間的手臂微微收緊。
蕭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那雙深邃的眼眸睜開,初醒時帶著一絲慵懶的迷蒙,但在聚焦到謝清晏臉上時,瞬間變得清明而溫柔,仿佛蘊藏著整個晨曦的暖意。
“醒了?”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剛睡醒的獨特磁性,聽得沈言耳朵根一陣酥麻。
沈言隻能點點頭,眼神有點飄忽,不敢直視他。臉頰上的熱度還沒退下去。
蕭徹看著他這副又羞又窘、眼神亂飄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他低下頭,極其自然地在那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早安吻,如同每日的儀式。
“今日天氣甚好,”蕭徹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沉穩,但依舊帶著晨起的溫和,“朕帶你去後山走走?聽聞那裡的溪澗景致極美,還有幾處小瀑布。”
後山?溪澗?瀑布?!
這幾個詞瞬間點燃了沈言的眼睛!玉泉彆苑主苑的溫泉和竹林已經美得冒泡了,後山肯定更野趣盎然!他骨子裡那個熱愛自然、渴望探索的現代靈魂立刻占據了上風,什麼糾結、什麼三角戀、什麼尷尬的晨間擁抱……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猛地從蕭徹懷裡坐起身,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興奮和急切,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蕭徹,用力地點頭,雙手還激動地比劃著“快走快走”的動作。
蕭徹被他這瞬間爆發的活力逗笑了,胸腔震動,發出低沉愉悅的笑聲。他喜歡極了謝清晏這副鮮活靈動的模樣,比在深宮裡那副安靜得近乎死寂的樣子,耀眼奪目千百倍。
“好,好,這就去。”蕭徹坐起身,寵溺地揉了揉他睡得有些淩亂的發頂,“讓阿縈進來伺候你更衣,朕在外間等你。”
沈言小雞啄米般點頭,看著蕭徹披上外袍,身姿挺拔地走出內室,立刻掀開被子跳下床,光著腳丫就跑到門邊,對著外麵“啊啊”地小聲叫喚,還用手拍門板——這是他和阿縈約定的“召喚暗號”。
幾乎是門板剛被拍響,阿縈就端著洗漱用品和衣物,笑眯眯地推門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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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醒啦?陛下說要去後山玩兒?奴婢都聽見啦!”阿縈眼睛也亮亮的,顯然也很期待,“公子先洗漱,奴婢給您挑身利落又好看的衣裳!”
沈言飛快地洗漱完畢,像個等待春遊的小朋友,乖乖站在阿縈麵前。
阿縈給他挑了一身竹青色的窄袖束腰勁裝,麵料是透氣舒適的細棉,既方便行動,又襯得他身姿挺拔,清俊如修竹。
烏黑的長發用同色發帶高高束起一個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優美的頸線,整個人顯得精神奕奕,少年感十足。
“公子真好看!”阿縈滿意地拍手,“這身最適合爬山了!”
沈言對著銅鏡照了照,也覺得很滿意。
他迫不及待地衝出內室,蕭徹已經在外間等著了。
他也換上了一身玄色暗紋的常服,少了幾分朝堂上的凜冽,多了幾分貴公子的從容。看到煥然一新的沈言,蕭徹眼中毫不掩飾地掠過驚豔和讚賞。
“走吧。”蕭徹伸出手,掌心向上。
沈言幾乎沒有猶豫,很自然地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蕭徹的手很大,骨節分明,帶著習武之人的薄繭和溫熱的力道,將他的手完全包裹住。
這牽手的感覺,從最初的僵硬抗拒,到如今的習以為常甚至……帶著一絲隱秘的依賴,變化得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