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乾嘔幾乎抽空了沈言肺裡最後一絲空氣,喉嚨火燒火燎,眼前陣陣發黑。
然而,比生理上的不適更強烈的,是身後那兩道如同實質利刃般幾乎要將他洞穿的視線,以及空氣中彌漫的、一觸即發的毀滅性火藥味!
蕭徹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在耳邊:“林牧野!你找死!!!”
林牧野那石破天驚的“負責”宣言更是如同喪鐘敲響!
不行!絕對不行!再待下去,不是被這倆人的怒火撕碎,就是被他們之間爆發的衝突殃及池魚!必須逃!立刻!馬上!
電光火石間,沈言那被酒精和恐懼摧殘得所剩無幾的腦子,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機智!就在他撐著銅盆邊緣,身體因為嘔吐而劇烈顫抖、搖搖欲墜之際,他雙眼猛地一閉,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極其“自然”地順著盆沿滑倒在地!
“清晏!”
“娘娘!”
兩聲驚駭欲絕的呼喊同時響起!方才還劍拔弩張、恨不得撕了對方的兩個男人,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所有的怒火、對峙、殺意,在沈言“昏厥”倒地的瞬間,被巨大的恐慌徹底取代!
蕭徹如同離弦之箭,第一個撲到謝清晏身邊!他一把將癱軟在地的人攬入懷中,動作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手指顫抖地探向謝清晏的鼻息和頸側脈搏。感受到那微弱但確實存在的呼吸和跳動,他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弛,但臉色依舊慘白如紙。
“快傳太醫。”蕭徹緊緊抱著謝清晏的身體。
幾乎是同一時間,林牧野也衝到了近前。他看到蕭徹抱著謝清晏,動作頓了一下,但眼中那份濃烈的擔憂和急切壓倒了一切。
他單膝跪地,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緊緊握住了謝清晏垂落在一旁、同樣冰涼的手腕!力道之大,指節都泛白了,仿佛要通過這緊握傳遞力量,又像是怕一鬆手人就會消失。
他死死地盯著謝清晏蒼白緊閉的眉眼,那目光沉重得幾乎要將人看穿,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祈求。
[宿主!宿主!]雪團焦急的聲音在沈言腦海裡響起,[林牧野那眼神!跟x光似的!本係統都怕他看出你是裝的!還有他握你手腕那力度!再捏下去要淤青了!]
沈言心裡也直打鼓。
他努力維持著昏迷的假象,身體放鬆,呼吸微弱而均勻,但心臟卻在胸腔裡瘋狂擂鼓,生怕被這兩個敏銳的男人發現破綻。
他隻能在腦中瘋狂呐喊:[快想辦法!讓他們彆看了!也彆捏了!我要露餡了!]
“太醫!傳太醫!快!”蕭徹的怒吼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震得整個暖閣都在發抖。
王德海馬上跑出去,尖著嗓子嘶喊:“太醫!快傳太醫!宸君娘娘暈倒了!”
很快,頭發花白、提著藥箱的太醫被連拖帶拽地“請”了進來,氣喘籲籲。
蕭徹和林牧野如同兩尊煞神,一左一右守在軟榻旁,眼神都死死地盯著太醫,無形的壓力讓老太醫手都在抖。
太醫戰戰兢兢地跪在榻前,伸出布滿皺紋的手,小心翼翼地搭在沈言的手腕上,凝神診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暖閣內靜得可怕,隻剩下幾人粗重的呼吸聲。
良久,太醫才收回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對著麵色鐵青的蕭徹和眼神沉沉的林牧野躬身道:“回稟陛下,林將軍。宸君娘娘這是宿醉未消,一時氣厥所致。好生靜養,服些溫和的解酒安神湯劑,休憩半日即可恢複。”
“當真隻是宿醉和氣厥?”蕭徹的聲音依舊緊繃,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怕,“沒有其他?”
“臣以性命擔保,娘娘身體並無隱疾。”太醫連忙保證。
蕭徹這才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他看向軟榻上依舊“昏迷”的謝清晏,眼中充滿了後怕和憐惜。
林牧野緊繃的身體也明顯放鬆了一些,但他握著謝清晏手腕的手,依舊沒有鬆開。
他深深地看了謝清晏一眼,那目光中的沉重擔憂並未完全散去,反而多了一種更深沉的、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低聲道:“有勞太醫。還請務必用最好的藥,讓娘娘儘快康複。”
太醫連忙應下,去開方煎藥了。
暖閣內再次陷入寂靜。蕭徹看著林牧野依舊緊握著謝清晏的手,眼神瞬間又冷了下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占有欲和驅逐意味:“林將軍,太醫說了清晏需要靜養。你可以退下了。”語氣不容置疑。
林牧野抬眸,迎上蕭徹冰冷的目光,眼神同樣銳利如刀。他握著謝清晏手腕的手指,似乎又收緊了一分,仿佛在無聲地宣示著什麼。
兩人之間剛剛因擔憂而暫時壓下的暗流,再次洶湧起來。
“陛下,末將……”林牧野剛開口,就被蕭徹冰冷地打斷。
“退下!”蕭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帝王的絕對威壓,“莫要打擾清晏休息!”他頓了頓,眼神危險地眯起,“昨夜什麼都沒發生,清晏不需要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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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個字,如同冰錐,帶著刺骨的寒意。
林牧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看著蕭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獨占欲和警告,再看看軟榻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謝清晏,最終,那緊握的手指,還是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絲不甘地鬆開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謝清晏,思慮片刻,才慢慢鬆開手,然後才站起身,對著蕭徹抱拳,聲音低沉而壓抑:“末將……告退。”說完,他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暖閣。
蕭徹看著林牧野消失在門口,眼神陰鷙,直到確認人走遠了,他才重新將全部注意力放回謝清晏身上。
他坐在榻邊,小心翼翼地替謝清晏掖好被角,手指極其輕柔地拂過他微涼的額發,眼中是化不開的擔憂和柔情。
“清晏,你呀有我一個男人還不夠,還要有彆的男人…有的時候真想把你吃了。”他低聲呢喃,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