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精致的窗欞,灑在乾元殿的書房內,將空氣中浮動的微塵都染成了金色。
蕭徹端坐在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後,麵前堆著幾份加急的奏報,眉宇間帶著一絲處理朝務的凝重。
沈言謝清晏)則被他半圈在懷裡,坐在他腿上,後背緊貼著蕭徹溫熱堅實的胸膛。
蕭徹一手攬著謝清晏的腰,防止他滑下去,另一隻手則翻看著奏報,偶爾低聲詢問謝清晏對一些無關緊要的雜務的看法,雖然沈言隻能寫字回應。
沈言則拿著他的小炭筆和本子,時而寫幾個字發表下看法,更多時候是百無聊賴地畫著圈圈,或者偷偷描摹蕭徹擱在奏報上、骨節分明的手指。
這種親昵的姿勢,是蕭徹最近養成的“新習慣”。
自從謝清晏那個主動的吻之後,帝王仿佛被打通了某個開關,對謝清晏的獨占欲和親密度都上升到了一個新台階,恨不得時時刻刻將人揣在懷裡。
沈言起初彆扭得不行,但蕭徹的懷抱溫暖又安穩,力量感十足,漸漸地,他竟也習慣了這份帶著霸道意味的寵溺,甚至生出幾分隱秘的依賴。
雪團蜷在書案一角,用兔爪蓋住鼻子,睡得正香,紅寶石眼睛偶爾在眼皮下滾動一下,不知在做什麼美夢。
沈言的目光落在自己剛剛畫下的一個圈圈上,心思卻有些飄遠。
昨晚蕭徹的深情告白和霸道宣言猶在耳邊,那份沉甸甸的愛意讓他心頭發燙,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不安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愧疚。
如果我不是謝清晏,你還會喜歡嗎?
這個念頭如同藤蔓,在他心底悄然滋生,越纏越緊。
蕭徹愛的是“謝清晏”這個身份承載的過往?還是他沈言這個異世的靈魂?如果他知道真相,那份深情會不會瞬間化為滔天怒火?這個想法像一根刺,紮得他坐立難安。
看著蕭徹專注的側臉,那線條冷硬的下頜線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清晰,沈言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冒了出來——試探他!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拿起炭筆,在嶄新的紙頁上,一筆一劃,極其認真地寫下:
[如果我不是謝清晏,你還會這樣喜歡我嗎?]
寫完,他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帶著一絲豁出去的緊張和期待,將本子推到蕭徹眼前。
蕭徹的目光從奏報上移開,落在紙頁上。他先是微微一怔,似乎沒反應過來這行字的意思。隨即,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的震動清晰地傳遞到沈言緊貼的後背。
那笑聲低沉悅耳,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寵溺,覺得自家寶貝在犯傻的無奈。他放下奏報,收緊攬著沈言腰肢的手臂,下巴輕輕蹭了蹭沈言柔軟的發頂,溫熱的氣息拂過沈言的耳廓:
“傻清晏,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的聲音帶著縱容的笑意,“你不是謝清晏,還能是誰?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小神仙不成?”他捏了捏沈言的臉頰,動作親昵,“朕喜歡的,就是你這個‘謝清晏’。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啞巴也好,會說話也好,是像現在這樣會撲上來堵朕的嘴也好……”他意有所指,語氣曖昧,“朕都喜歡。隻喜歡你一個。”
沈言:“……”
失落感瞬間淹沒了他。
他就知道會是這種反應!在蕭徹眼裡,他所有的試探和不安,都成了情人之間無傷大雅的“胡思亂想”和“撒嬌”!他根本不可能相信,也不會去深想“不是謝清晏”這個假設背後可能蘊含的恐怖真相!
解釋?怎麼解釋?難道要寫:“陛下,其實你懷裡這個人的芯子已經換了,我不是你愛的那個謝清晏,我是從幾千年後穿過來的沈言,您那位心上人可能已經沒了……”?
沈言敢保證,這話寫出來,蕭徹要麼覺得他瘋了,要麼……就是滔天怒火的前奏!他毫不懷疑,隻要他敢露出一絲“不是謝清晏”的“瘋言瘋語”,蕭徹下一秒就會宣太醫,然後把他鎖在昭陽殿裡“靜養”,再也不準他踏出一步!
算了!沈言挫敗地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層窗戶紙,現在絕對不能捅破。至少在找到回去的方法,或者確保自己絕對安全之前,絕對不能!
看著謝清晏瞬間垮下來的小臉,寫滿了“無語凝噎”四個大字,蕭徹反而覺得可愛極了。他的清晏,總是有這些天馬行空又惹人憐愛的小心思。他忍不住低頭,在謝清晏氣鼓鼓的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好了,彆瞎想。”蕭徹的聲音帶著愉悅,“說說看,想要什麼?朕的寶貝清晏救了朕,立了大功,想要什麼獎勵?隻要朕能給的,都給你。”他大方地許諾,顯然心情極好,隻當謝清晏剛才的“怪問題”是想要獎勵的前奏。
獎勵?
沈言被蕭徹的親昵弄得臉頰微紅,但聽到“獎勵”二字,眼睛瞬間亮了!對啊!身份問題暫時無解,但實實在在的好處可以先拿到手!這可是救命之恩!不要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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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打起精神,將剛才的挫敗拋到腦後,拿起炭筆,在本子上龍飛鳳舞地寫下:
[我要一個承諾!一塊免死金牌!]
寫完,他抬起頭,用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蕭徹,還帶著點小狐狸般的狡黠。仿佛在說:看!我很懂事吧?知道要實際的東西!
蕭徹看著那行字,臉上的笑容微微凝滯了一下。
免死金牌?
這個詞,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蕭徹心中激起了細微的漣漪。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快、極深的探究,快得讓沈言幾乎以為是錯覺。
作為帝王,他太清楚“免死金牌”意味著什麼。那是淩駕於律法之上的特權,是帝王對臣子最大的信任和恩寵,但也可能成為滋生野心的溫床。大梁開國至今,能得此殊榮者,屈指可數,且無一不是立下不世功勳、忠心無二的老臣。
他的清晏,一個深居後宮的“宸君”,為何突然索要此物?是因為昨日刺殺受了驚嚇,缺乏安全感?還是在為誰求取後路?比如謝家?或者……林牧野?
這個念頭一起,蕭徹的眼神瞬間幽深了幾分。剛才的寵溺和縱容並未消失,但帝王的疑心如同本能,悄然攀附。
沈言敏銳地捕捉到了蕭徹那一瞬間的沉默和眼神的變化,心裡咯噔一下。完了?難道要黃了?他是不是太直接了?這東西是不是太敏感了?
就在沈言後悔不迭,準備撕掉重寫換個要求時,蕭徹卻忽然笑了。
那笑容重新變得溫和,甚至帶著一絲無奈和縱容。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沈言寫下的“免死金牌”四個字,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
“清晏,你要知道,在朕這裡,”他抓起沈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的名字,就是最好的‘免死金牌’。有朕在,這天下無人能傷你分毫。”
這話霸道至極,卻也情意深重。
沈言的心跳漏了一拍,臉頰更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