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
蕭徹那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吼,如同受傷孤狼的哀鳴,瞬間撕裂了西門城樓上所有的廝殺聲!
他看著懷中沈言左臂上那猙獰的、被幽藍毒液迅速汙染的傷口,看著他瞬間蒼白如紙的臉和因劇痛而緊蹙的眉頭,一股足以凍結靈魂的恐懼和毀天滅地的暴怒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不可以,不可以,他剛失而複得的愛人不可以那麼快沒了!
他的眼睛徹底血紅!周身散發出如同實質般的、來自地獄深淵的恐怖殺意!那不再是帝王之怒,而是失去了至寶、即將墮入瘋狂的野獸之怒!
“護駕!保護陛下!”幾乎是同時,一個沉穩卻帶著無比焦急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混亂的戰場邊緣炸響!
隻見王庭西門之外,煙塵滾滾!一支玄甲森森、旗幟鮮明、如同鋼鐵洪流般的軍隊,如同神兵天降,以摧枯拉朽之勢,狠狠地撞入了叛軍潰兵的後陣!為首一員大將,銀盔銀甲,手持長槍,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正是大昭鎮國將軍——林牧野!他身後的玄色大旗上,金色的“昭”字在夕陽下獵獵生輝,刺目而威嚴!
林家軍!蕭徹部署在邊境、接應謝清晏的大昭最精銳的邊軍鐵蹄,終於在千鈞一發之際趕到了!他們如同燒紅的尖刀切入黃油,瞬間將本就因“神罰”和西門守軍而混亂不堪的叛軍後陣衝得七零八落!喊殺聲震天動地!
“陛下!臣救駕來遲!”林牧野一馬當先,長槍如龍,挑飛數名擋路的叛軍,目標直指城樓上的蕭徹!他看到了蕭徹懷中那個染血的身影,心頭劇震!
晏晏!
林家軍的出現,如同注入一劑強心針!
城樓上的守軍士氣大振!巴圖和孟恩還有其餘人怒吼著,帶著親衛營發起了更凶猛的反撲!城下的叛軍則瞬間陷入了被前後夾擊的絕境,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然而,就在這形勢逆轉、曙光乍現的瞬間!
“謝清晏!他是大昭的謝清晏!!”一個尖銳而充滿了狂喜與惡毒的聲音,在城下混亂的叛軍中突兀響起!隻見一個穿著阿史那沙的親衛服飾、滿臉血汙的軍官,正指著城樓上被蕭徹緊緊護在懷裡的沈言,歇斯底裡地嘶吼著:“抓住他!他是大昭皇帝的寵妃!抓住他就能要挾蕭徹!就能翻盤!!”
這石破天驚的指認,如同投入油鍋的火星,瞬間引爆了殘餘叛軍最後的瘋狂!
無數雙充滿貪婪、絕望和扭曲恨意的眼睛,如同餓狼般齊刷刷地盯住了城樓上的沈言!
身份暴露了!
沈言在劇痛和毒素的侵襲下,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但這聲嘶吼如同冰錐刺入腦海,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看到下方無數道射向自己的、如同實質般的惡意目光,看到了叛軍眼中那孤注一擲的瘋狂!更看到了緊緊抱著自己、因為憤怒和恐懼而渾身顫抖的蕭徹!
不行!絕對不行!他絕不能再成為蕭徹的弱點!絕不能讓這些畜生用他來威脅蕭徹!
一股前所未有的決絕力量,如同回光返照般從沈言殘破的身體裡爆發出來!他用儘全身力氣,猛地一推蕭徹的胸膛!
“呃!”蕭徹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蹌後退一步,懷中一空!
“保護……陛下!”沈言嘶啞地、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喊出了這四個字!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蕭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無儘的眷戀、不舍、訣彆和懇求!
懇求他活下去!懇求他不要為了自己失去理智!
下一刻,在蕭徹目眥欲裂、肝膽俱碎的注視下,在無數叛軍瘋狂撲來的瞬間,沈言猛地轉身,拔出了腰間那柄屬於謝清晏的、象征著大昭宸君身份的佩劍,之前一直藏在身上沒敢拿出來。
他不再掩飾,清俊的麵容上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凜然!他揮舞著長劍,不是衝向敵人,而是朝著城樓下叛軍最密集、同時也是通往王庭內部的方向,決然地衝了過去!
“抓住他!彆讓他跑了!”
“要活的!大昭皇帝的心尖肉!”
“這裡還有大昭的皇帝!”
“抓住他們,隻要他們死了,大昭就是我們的了!”
汙言穢語和貪婪的吼叫在身後響起!數名叛軍的精銳死士如同附骨之蛆般緊追不舍!他們認出了這個價值連城的“人質”,絕不會讓他逃脫!
沈言根本不顧身後的追兵,也顧不上左臂鑽心的劇痛和毒素蔓延帶來的眩暈。
他隻有一個念頭:引開他們!離蕭徹遠一點!再遠一點!
他憑借著對王庭地形的熟悉,在混亂的宮殿群和巷道中亡命奔逃!
血跡順著他的左臂滴落,在雪地上留下刺目的紅痕。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呼喝聲、兵刃破風聲如同死神的喪鐘!
終於,他被逼到了王庭最北端的一段廢棄城牆上!城牆之外,是陡峭的懸崖和下方被厚厚積雪覆蓋的、深不見底的幽穀!
寒風呼嘯,卷起雪沫,如同白色的幽靈在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