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確實是個現實問題。
蕭紀放下酒杯,目光直視蕭徹,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皇兄,若臣弟真娶了她。那麼……是她必須留在大昭,做一隻困在華麗牢籠裡的鷹?還是臣弟……願隨她回北狄?”最後一句,他問得異常清晰。
蕭徹瞳孔微縮,徹底沉默了。
讓大昭閒散人士、深得他心的齊王,隨王妃長居北狄?這……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朝堂會如何震動?邊境格局會如何變化?這其中的牽扯和風險,遠非一樁婚事那麼簡單!
禦書房內陷入一片沉寂。隻有燭火跳躍的劈啪聲和窗外隱約傳來的更漏聲。
蕭紀看著皇兄陷入沉思的凝重臉色,心中了然。
他笑了笑,那笑容帶著點灑脫,也帶著點釋然:“所以,皇兄,此事……急不得。臣弟心意是真,但也不能隻顧自己心意,強人所難,更不該因一己之私,置兩國邦交、置她的感受於不顧。”
他重新拿起酒壺,為蕭徹和自己又斟滿一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或許……緣分自有天定。”他舉起酒杯,向蕭徹示意。
蕭徹看著杯中晃動的酒液,再看著弟弟那張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清醒和沉穩的臉,胸中那股急於“驅雲”的焦躁,竟奇異地被這杯苦酒澆滅了大半。
他明白了。
老十七並非不上心,反而是太認真,考慮得比他還多。
他不是不想娶,而是在權衡,在尋找一個既能不負心意,又不負責任的兩全之策。
蕭徹端起酒杯,與蕭紀輕輕一碰,發出一聲清脆的微響。
他將杯中烈酒一飲而儘,辛辣感直衝頭頂,卻也帶來一絲清明。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聲音低沉:
“朕……明白了。”他放下酒杯,目光複雜地看著蕭紀,“是朕……心急了。”
蕭紀笑了笑,並未多言。
兄弟二人就在這沉默的暮色與酒香中,對飲無言。
一個是為了心愛之人能自由翱翔而甘願克製等待的王爺;一個是為了皇後能獨屬於自己而差點昏招迭出的帝王。
心境雖不同,但那杯中酒的苦澀與回甘,卻仿佛有了共通之處。
至於那個讓帝王頭疼不已、讓王爺魂牽夢縈的北狄公主?
她此刻正拉著沈言,在乾元殿的小廚房裡熱火朝天地研究著一種據說叫“火鍋”的、能讓人吃得大汗淋漓的“新奇玩意”,笑聲清脆,毫無煩惱。
絲毫不知,自己的去留和終身,剛剛在兩個男人之間,引發了一場關乎家國與情意的沉重思量。
熱氣騰騰的銅鍋,翻滾著紅豔豔的辣油湯底,香氣霸道地彌漫了整個偏殿。
蘇雲豪爽地夾起一大片薄如蟬翼的羊肉,在滾湯裡涮了幾下,蘸滿香油蒜泥碟,送入口中,滿足地喟歎:“嘶——過癮!你這腦子怎麼長的?這‘火鍋’也太絕了!我還怕沒有那些調料呢。”
沈言被辣得小臉通紅,吸著氣,還不忘給蘇雲夾菜:“蘇雲姐多吃點!這個毛肚‘七上八下’最嫩了!”
阿縈和吉雅也被允許同桌,吃得額頭冒汗,直呼過癮。
沈言灌了一大口冰鎮酸梅湯,好奇地問:“蘇雲姐姐,你以後要是……嗯,嫁人了,是回北狄還是留在大昭啊?”
蘇雲正跟一塊q彈的蝦滑較勁,聞言頭也不抬:“當然回北狄啊!我的馬場、我的部落都在那兒!留在這兒乾嘛?整天對著那些假模假式的貴婦小姐們行禮?煩都煩死了!”她咽下蝦滑,補充道,“除非……除非我未來的夫君,願意跟我回草原放牧!那還差不多!”
沈言眨眨眼,若有所思。
嗯……放牧?齊王殿下……會騎馬,應該……也能放牧吧?他腦子裡瞬間浮現出身穿親王蟒袍、卻拿著鞭子笨拙地趕羊群的蕭紀,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雲莫名其妙:“言弟你笑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沈言連忙擺手,往鍋裡下了一大把青菜,“快吃快吃!肉都老了!”心裡的小算盤卻撥得飛快。
看來,得給齊王殿下……補補“畜牧業”知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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