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河水重新流淌在雲水溪乾涸的河床裡,如同久旱逢甘霖,給飽受創傷的雲州大地注入了蓬勃的生機。
有了水源,重建的希望不再是空中樓閣。
安全屋周圍,災民們自發組織起來,在士兵的幫助下,開始清理廢墟,平整土地,準備在安全屋附近開辟新的家園,播下希望的種子。
沈言也挽起了袖子,加入了翻整土地的隊伍。
他並非做慣農活的人,動作顯得有些笨拙,但那份親力親為的心意卻感染著周圍的人。
蘇雲更是興致勃勃,她力氣大,搶過一把鋤頭就熱火朝天地乾了起來,動作大開大合,絲毫不輸給旁邊的壯漢。
“雲姐,你慢點!”沈言看著她那副要把鋤頭掄出火星子的架勢,忍不住提醒,“翻地不是打仗,不用那麼大力氣。”
“知道啦知道啦!”蘇雲頭也不抬,抹了把額頭的汗,笑容燦爛,“活動活動筋骨,舒坦!”
然而,沒過多久,蘇雲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她直起腰,臉色有些發白,眉頭微蹙,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小腹。
“怎麼了?”沈言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放下手中的工具走過來。
“沒什麼,”蘇雲擺擺手,試圖掩飾,“可能是剛才吃的東西有點不消化……”話未說完,她猛地轉過身,扶著旁邊一棵小樹,劇烈地乾嘔起來。
“蘇雲姐姐!”沈言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她,隻見蘇雲臉色更白了,額角滲出冷汗,剛才的活力消失無蹤,隻剩下難受的虛弱。
“快!阿縈!”沈言心中警鈴大作,蘇雲身體一向極好,在戰場上生龍活虎,怎麼會突然這樣?“扶可汗回帳篷休息!立刻去請太醫!快!”
阿縈也嚇壞了,連忙去招呼太醫,而沈言直接打橫把蘇雲抱了起來進了單獨的帳篷。
蘇雲躺在簡易的行軍床上,眉頭緊鎖,一手還按著小腹,神情有些茫然又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太醫很快被請來,是隨沈言從京城帶來的那位經驗豐富的禦醫。
他不敢怠慢,立刻為蘇雲診脈。
帳篷內一片寂靜,沈言和阿縈緊張地站在一旁。
太醫的手指搭在蘇雲腕間,凝神細察,臉上的表情從凝重漸漸轉為疑惑,隨即又變成了一種難以置信的驚訝和欣喜?
他反複確認了幾次,最終收回手,對著焦急等待的沈言深深一揖,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容:“恭喜可汗!賀喜可汗!您這是……喜脈啊!滑脈流利,如珠走盤,已近兩月!恭喜可汗有孕了!”
“什……什麼?!”蘇雲猛地從床上坐起,眼睛瞪得溜圓,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喜脈?懷孕?我?!”
沈言也驚呆了,隨即巨大的驚喜如同煙花般在心頭炸開!他幾步衝到床邊,抓住蘇雲的手,聲音激動得都有些變調:“真的?!姐姐!你懷了蕭紀的孩子?!太好了!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阿縈也反應過來,又驚又喜,連忙道喜:“恭喜可汗!恭喜娘娘!恭喜王爺!”
蘇雲卻像是被這消息砸懵了,呆呆地坐在床上,手下意識地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臉上交織著茫然、震驚、無措,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她可是北狄可汗!是能在馬背上開弓射雕、能和勇士摔跤相撲的阿史那雲珠!
她肚子裡居然有了個小娃娃?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她這段時間還騎馬、掄鋤頭、炸石頭……天呐!
“我……我不知道……”蘇雲的聲音有些發虛,帶著從未有過的脆弱感,“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就是最近有點容易累,偶爾有點反胃……我還以為是累著了……”
沈言看著她這副完全懵掉、手足無措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連忙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傻姐姐!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你和蕭紀的孩子!咱們大昭和北狄的小王子或小公主!”他立刻轉向阿縈:“阿縈!快!準備筆墨!”
沈言坐到案幾前,心潮澎湃,提筆疾書。
第一封信,寫給蕭徹:“陛下親啟:天大喜訊!雲珠可汗蘇雲,於雲州診出喜脈,身孕已近兩月!此乃吾弟蕭紀之骨血,亦為大昭與北狄之紐帶,萬民之福祉!臣與雲州軍民同喜!望陛下速速告知宗親,共享此喜!”
第二封信,寫給遠在北狄王庭的蕭紀:“蕭紀:速來雲州!你老婆阿史那雲珠已有身孕兩月!接信後,即刻放下一切事務,星夜兼程趕來!若敢耽擱,我一定要你命!謝清晏字。”
寫罷,沈言吹乾墨跡,小心封好。
他喚來淩霄,將給蕭紀的信牢牢係在它腿上,輕輕撫摸著它的羽毛:“淩霄,好孩子,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封信送到北狄王庭,交給蕭紀王爺!明白嗎?”
淩霄通人性,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急切,蹭了蹭沈言的手指,隨即化作一道白色閃電,衝破帳篷,直入雲霄,向著北狄方向疾馳而去!
處理完信件,沈言轉過身,看向依舊處於震驚消化狀態的蘇雲,眼神瞬間切換到了“一級警戒”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