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這幾天,沈言儘力扮演著一個“劫後餘生”、正在慢慢恢複正常的兒子。
他陪母親買菜,聽父親嘮叨單位裡的瑣事,飯菜端上桌也會努力多吃幾口。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心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家裡的溫暖填不滿,窗外的陽光也照不亮。
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精神,都牢牢係在口袋裡的那塊玉佩和虛無縹緲的歸途上。
這天晚上,一家人剛吃完晚飯,沈言正幫著母親收拾碗筷,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誰啊?”沈母擦著手,有些疑惑地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打扮得體、笑容熱情的中年婦女,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文文靜靜的姑娘,姑娘微微低著頭,顯得有些靦腆。
“沈姐,沒打擾你們吧?”中年婦女笑著開口,“我帶侄女媛媛過來串串門,她剛畢業回來工作,人生地不熟的,想著跟你們家沈言年紀差不多,年輕人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嘛。”
沈母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臉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哎呀,是王老妹啊,快請進快請進!沒打擾,剛吃完飯呢!言言,快,來客人了!”
沈言放下碗筷,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客廳裡的陌生母女,禮貌地點點頭:“王阿姨好。”目光掠過那個叫媛媛的姑娘,也隻是客氣地笑了笑。
王阿姨拉著媛媛坐下,沈母趕緊去倒茶洗水果,氣氛一時間顯得有些過於“熱情”。
沈父也坐在沙發上,笑著和王阿姨寒暄,目光卻不時地瞟向沈言和那個姑娘。
沈言心中警鈴大作。
這陣仗,這意圖,太明顯了。
他隻覺得一股煩躁和抗拒猛地湧上心頭。
王阿姨開始誇讚自家侄女多麼懂事、學曆多好、工作多穩定,又狀似無意地問起沈言的情況,昏迷兩年真是受罪了,現在恢複得真好,一看就是個穩重可靠的年輕人雲雲。
沈言的臉色越來越沉,他打斷王阿姨的話,直接看向自己的父母,聲音有些發硬:“爸,媽,這是什麼意思?”
沈父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言言,王阿姨也是一片好心。你看你躺了兩年,現在好不容易好了,多認識個朋友,出去走走,心情也能開闊點……”
“我不需要。”沈言斬釘截鐵地拒絕,語氣冷了下來,“我有愛人了。我們結過婚,該做的都做了。我不會再認識彆的朋友,更不會相親。”
此話一出,客廳裡瞬間死寂。
沈母手裡的蘋果“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沈父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
王阿姨張著嘴,驚訝地看著沈言,又看看沈家父母。
那個叫媛媛的姑娘猛地抬起頭,臉漲得通紅,又是羞窘又是無措。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沈父最先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臉色鐵青,“你躺了兩年!在床上躺了兩年!你上哪結婚去?!你跟誰結婚?!沈言,你腦子是不是還沒清醒!”
“我很清醒!”沈言也站了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眶因為激動和委屈微微發紅,“我就是結婚了!他叫蕭徹!我們拜過天地,喝過合巹酒,在所有人麵前!他是我明媒正娶……不,是我明媒正嫁的夫君!我怎麼可能再和彆人在一起?”
“蕭徹?!”沈父捕捉到這個明顯是男性的名字,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聽聽!聽聽這是個什麼名字!男的?!沈言!你……你真是病糊塗了!開始說胡話了!你是不是那次摔壞腦子了?!啊?!”
王阿姨此刻臉色也十分難看,拉著侄女站起來,語氣僵硬:“沈姐,沈大哥,看來你們家沈言……確實是需要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走了。”說完,幾乎是逃也似的拉著羞憤欲死的媛媛離開了沈家。
門一關上,家裡的氣氛頓時降到了冰點。
“老沈!你少說兩句!”沈母看著兒子蒼白的臉和通紅的眼眶,心疼又慌亂,想去拉沈言。
“我少說兩句?你看他都成什麼樣子了!”沈父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沈言,“昏迷兩年,醒來就魔怔了!整天魂不守舍,現在更離譜!居然編出個男人當老婆?!這要是傳出去……這……這簡直是瘋了!必須去醫院!明天就去醫院檢查腦子!看看是不是哪裡還沒好利索,留下了後遺症!”
“我沒病!”沈言嘶聲喊道,心臟像是被父親的話狠狠刺穿,疼得他指尖都在發抖。
他最親的人,把他最真實、最刻骨銘心的感情當成了精神病症。
“我說的是真的!為什麼你們都不信我!”
“真的?哪個真的?啊?蕭徹在哪?你把他叫來給我看看!你拿結婚證給我看看!”沈父怒吼。
沈言啞口無言。
他拿不出任何證據。
那個世界的一切,在這裡隻是他口中荒謬的“幻覺”。
巨大的無力感和不被理解的痛苦幾乎要將他撕裂。
他看著父親暴怒而擔憂的臉,看著母親無聲落淚、左右為難的樣子,所有爭辯的力氣突然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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