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成了他們臨時的、與外界紛擾隔絕的小小巢穴。
暖黃的燈光柔和地灑滿每個角落,空調發出低低的嗡鳴,將秋夜的涼意徹底隔絕在外。
蕭徹依舊對房間裡的一切感到新奇。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川流不息的車燈彙成的光河,以及遠處霓虹閃爍的摩天樓宇,眉宇間帶著審視與探究。
這“不夜之城”的景象,遠比大昭的皇城夜景更為璀璨,也更為虛幻迷離。
“清晏,此燈竟能長明不熄,耗費幾何?”他指著窗外,問出了第一個關於這個世界運行規則的問題。
沈言正把買來的日用品拿出來歸置,聞言走過來,從後麵輕輕抱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堅實的後肩上,笑著解釋:“那是電燈,用的是一種叫‘電’的能量。家家戶戶都有,隻要按時交……呃,付錢,就能一直用。”他儘量用蕭徹能理解的概念去類比。
“電?”蕭徹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字眼,目光又落在玻璃上,“此琉璃竟如此巨大剔透,毫無瑕疵,如何燒製?”皇宮裡最好的琉璃盞,也比不上這麵能將外界景象清晰納入的“巨壁”。
“這個叫玻璃,工藝和琉璃不太一樣,現在很普遍了。”沈言耐心地回答,感覺像是在給一個充滿求知欲的、超齡的寶寶做科普,“等安頓下來,我帶你去圖書館,或者用手機查資料,慢慢你就都懂了。”
蕭徹點了點頭,將疑問暫時壓下,轉身將沈言摟進懷裡。
陌生的環境帶來的不安,隻有在切實地觸碰到懷中人的體溫時,才能被徹底驅散。
“咕嚕——”
一聲不合時宜的輕響從沈言肚子裡傳來。
他這才想起,晚上光顧著給蕭徹夾菜,自己其實沒吃多少,又經曆了剛才那場身心俱疲的風波,此刻鬆弛下來,饑餓感立刻湧了上來。
蕭徹自然也聽到了,低頭看他,眼中帶著關切:“餓了?”
“嗯……”沈言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晚上光顧著伺候你了,都沒吃飽。你呢?還餓嗎?酒店應該有送餐服務,或者我們可以點外賣。”他說著拿起桌上的菜單和客房服務電話。
蕭徹對“送餐服務”和“外賣”沒有概念,但聽懂了沈言餓了。他大手一揮,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帝王習慣:“傳膳便是。”
沈言被他的話逗樂了,忍著笑拿起電話,點了兩碗清淡的雲吞麵和幾樣小點心,又特意囑咐不要放味精。
等待送餐的間隙,沈言拉著蕭徹坐到沙發上,拿起電視遙控器:“閒著也是閒著,給你看看這個世界的‘皮影戲’。”他換了幾個台,最終停在一個正在播放自然紀錄片的頻道,畫麵裡是壯麗的非洲大草原和奔跑的獸群。
高清的畫麵和逼真的音響效果再次讓蕭徹震驚了。
他看著屏幕上那些巨大的、從未見過的野獸,看著它們奔跑、爭鬥,仿佛身臨其境,比任何宮廷畫師描繪的都要真實百倍。
“此術……竟能將萬裡之外的景象納入這方寸之間?”蕭徹的驚訝溢於言表,他甚至下意識地伸手想去觸摸屏幕上那隻威風凜凜的雄獅。
沈言看著他專注又驚奇的樣子,心裡軟成一片,靠在他肩上一起看,偶爾輕聲給他講解幾句動物的名字和習性。
這一刻,沒有父母的反對,沒有時空的隔閡,隻有依偎在一起的溫暖和分享新知的寧靜。
很快,門鈴響了。送餐的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將食物一一擺放在小圓桌上。
看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食物,以及服務員訓練有素、禮貌周到的服務,蕭徹再次對這裡的“客棧”服務水平有了新的認識——效率極高,且無需小費打點,其實沈言已經提前簽單掛賬。
吃完簡單的宵夜,胃裡暖和了,身體也放鬆下來。
沈言催促著蕭徹去洗澡。
走進浴室,又是一個讓蕭徹大開眼界的地方。
亮鋥鋥的銀白色龍頭,一擰開就有熱水冷水流出;巨大的玻璃隔間,站進去頭頂會有無數細密的水流噴灑而下;還有那個潔白如玉、形狀奇怪的“淨桶”還會自己開蓋子……
沈言不得不再次擔任指導,演示如何調節冷熱水,如何使用沐浴露和洗發水,甚至還得解釋一下馬桶的用法。
蕭徹學得認真,但臉上那副“此物設計竟如此巧妙卻又古怪”的表情,讓沈言憋笑憋得肚子疼。
好不容易把這位好奇心重又格外認真的“學生”塞進淋浴間,沈言靠在門外,聽著裡麵傳來的水聲,心裡五味雜陳。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驚險、刺激、又帶著失而複得的巨大甜蜜。
父母的反對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但此刻,聽著門內愛人的動靜,他又覺得充滿了勇氣,慢慢來吧,時間久了父母一定會發現蕭徹的好的。
蕭徹洗完澡出來,隻在下身圍了條浴巾,濕漉漉的黑發貼在額角和脖頸,水珠沿著壁壘分明的胸肌和腹肌滑落,沒入浴巾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