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再次啟程,但氣氛卻與之前的輕鬆愜意截然不同。
馬車內,空曠的空間下,此刻更添了一位需要時刻照料的小病號。
太醫小心翼翼地給孩子施了針,又喂了些退熱的藥汁和稀釋的米湯。
那孩子大約是哭累了,又或許是藥物起了作用,終於不再啼哭,昏昏沉沉地睡去,但小眉頭依舊緊蹙著,呼吸微弱而不平穩。
沈言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用溫水帕子不斷為他擦拭額角的虛汗,眼神裡充滿了擔憂和憐惜。
他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這脆弱的小生命,該說不說,以前在原世界他是見到小孩子就躲得遠遠的,四腳獸是他認知裡最恐怖的。
蕭徹坐在一旁,看著沈言全部心神都係在那個來曆不明的孩子身上,連一個眼神都吝於分給自己,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澀難言。
他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麵前之人對一個來曆不明的小孩都能細心照顧。
他試圖找些話題:“清晏,你也累了,歇會兒吧,讓下人看著便是。”
沈言頭也沒抬,目光依舊膠著在孩子身上,隨口應道:“我不累,他還這麼小,又病著,我不放心彆人。”說著,又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額頭,感覺熱度似乎退下去一點點,才稍稍鬆了口氣。
蕭徹被噎了一下,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他不放心彆人?那自己呢?自己在他心裡,還比不上這個路邊撿來的小東西?
馬車顛簸了一下,睡夢中的孩子似乎受到驚嚇,小嘴一癟,眼看又要哭出來。
沈言立刻俯身,極其自然地將孩子輕輕抱進懷裡,哼著搖籃曲,溫柔地拍撫著。
那孩子感受到溫暖的懷抱和安撫,咂咂嘴,又睡熟了。
蕭徹看著沈言將那臟兮兮的小東西抱在懷裡,胸口那股無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還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嫉妒。
他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酸溜溜地開口:“倒是沒看出來,夫人竟如此會帶孩子。”語氣裡的醋意幾乎能彌漫整個車廂。
沈言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身邊人的低氣壓。
他抬起頭,看到蕭徹那副繃著臉、嘴角下撇、明顯不爽又強自忍耐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你笑什麼?”蕭徹被他笑得有些惱羞成怒。
沈言忍著笑,壓低聲音道:“好啦,彆生氣,這到底來說是個小生命,彆吃醋了好不好?”
被戳中心事,蕭徹耳根微不可察地紅了一下,但依舊板著臉,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看他們,渾身上下都寫著“朕很不高興,需要哄”。
沈言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臉頰,更加確認蕭徹上輩子絕對是醋壇子轉世。
他小心地將再次睡熟的孩子放回軟墊上,蓋好小被子,這才挪到蕭徹身邊,主動挽住他的胳膊,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
“好啦,”他聲音軟軟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他還是個孩子,又病得這麼重,多可憐啊。我們既然遇到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你可是明君,愛民如子,他也是你的子民呀。”
蕭徹感受著肩膀上的重量和耳邊軟語,心裡的那點不快稍微消散了一些,但依舊嘴硬:“朕的子民千千萬,難道每個都要朕的宸君親自抱在懷裡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