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宮演武場。
晨曦微露,空氣中還帶著未散的涼意,兩道矯健的身影卻已在場中纏鬥多時。
劍風呼嘯,槍影如龍,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蕭徹與林牧野皆未著甲胄,隻穿便於活動的勁裝,此刻都已是大汗淋漓,呼吸粗重,但誰都沒有先停手的意思。
這場比鬥,始於昨夜謝府家宴結束時,兩人在廊下短暫的對視和一句低沉的約定:“明日演武場,請教陛下高招。”
“朕準了。”
沒有多餘的話語,卻都明白這場較量無關國事,隻關私怨,關乎那段橫亙在三人之間、無法言說又無法徹底磨滅的過去。
蕭徹劍法淩厲霸道,每一招都帶著帝王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一股壓抑不住的戾氣,仿佛要將眼前這個曾與他的光共享過最純粹年華的男人徹底擊潰。
林牧野的槍法則沉穩綿密,守得滴水不漏,偶爾反擊亦是精準狠辣,帶著邊關浴血磨礪出的煞氣,他眼神銳利,緊盯著蕭徹的每一個破綻。
“砰!”槍劍再次狠狠相撞,兩人各退一步,胸膛劇烈起伏,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在乾燥的土地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林牧野喘息稍定,目光如電般射向蕭徹,忽然開口,聲音因打鬥而有些沙啞,卻字字清晰,如同投石入水,激起千層浪:“陛下!臣有一事,梗在心中多年,不吐不快!”
蕭徹眼神一厲,手中長劍嗡鳴,似乎預感到了他要問什麼。
“當年!”林牧野不顧他驟變的臉色,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痛楚與質問,“晏晏他……為何會突然從馬背上摔下?!那匹馬是謝伯父精心挑選、性情最溫順的!他自幼習騎射,怎會輕易墜馬?還偏偏是在……在他準備離京赴約尋我的前夜!”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血淋淋的傷痕。
那是他心中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也是他與謝清晏命運徹底轉折的節點。
若非那次墜馬,謝清晏不會重傷纏綿病榻,不會因體弱也不會進入皇宮,更不會……有後來與蕭徹的種種!
蕭徹的臉色在聽到“赴約尋我”時,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周身殺氣暴漲。
那段往事是他最不願觸及的逆鱗,是橫在他與謝清晏之間最初的那道陰影!
他手中長劍挽起一道淩厲的劍花,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刺林牧野咽喉,聲音冰冷刺骨:“林牧野!你放肆!休要再提往事!”
林牧野長槍一橫,精準地格開這致命一擊,槍身與劍刃摩擦出刺耳的火星。
他毫不退讓,步步緊逼,眼神灼灼如同燃燒的火焰:“臣隻是想要一個真相!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晏晏醒來後,性情大變?!陛下,您當真不知嗎?!”
他的質疑,如同最鋒利的刀子,剖開了蕭徹極力掩蓋的過往。
蕭徹眼中血色彌漫,攻勢越發狂暴,劍劍直指要害,不再留手。
兩人之間的打鬥瞬間升級,從切磋變成了真正的搏命,招招凶險,看得場邊侍立的侍衛們心驚肉跳,卻又不敢上前阻攔。
就在這劍拔弩張、眼看就要無法收場之際,一個清越帶著疑惑的聲音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陛下?牧野哥哥?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隻見沈言提著一個雙層食盒,正站在演武場入口處,微微歪著頭,不解地看著場內殺氣騰騰的兩人。
他今日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在晨曦的光暈中顯得乾淨又溫軟,與場內肅殺的氛圍格格不入。
他懷裡還抱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兔子,正是係統雪團。
雪團紅寶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看著場內打鬥的兩人,三瓣嘴動了動,用隻有沈言能聽到的電子音吐槽:“宿主,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啊。這打得,都快出人命了。怎麼樣,看到老情人回來,心情如何?有沒有那麼一丟丟心動,考慮跟他跑路?”
沈言無語地扯了扯嘴角,輕輕拍了雪團的腦袋一下:“彆胡說八道。”他此刻更關心的是場內的局勢,蕭徹和林牧野的狀態明顯不對,那眼神裡的狠絕,絕非尋常比武。
他提著食盒走到場邊的涼棚下,將食盒放在石桌上打開,裡麵是幾碗晶瑩剔透、點綴著各式水果和乾果的“四果湯”,是他特意做了送來給他們解暑的。
他一邊將碗拿出來擺好,一邊暗自思忖:林牧野怎麼會突然回京?自己從未去信,蕭徹更不可能召他回來,難道是邊關出了什麼事?
場內的打鬥並未因沈言的到來而停止,反而因為舊事被赤裸裸地揭開,兩人都打出了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