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醫院回來,確認了手腕是韌帶拉傷需要固定休養後,沈言的右臂就徹底被繃帶吊在了胸前,成了個暫時的“獨臂俠”。
為了不讓遠在老家的父母擔心,他連每周固定的視頻電話都找了個“最近社團活動忙,經常熬夜”的借口,改成了文字消息。
每次母親發來叮囑他注意身體的語音,他都隻能心虛地回個“知道了媽,我好著呢”,然後看著自己吊著的手臂默默歎氣。
他和蕭徹的微信聊天界麵,也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幾天前,蕭徹發來的【如果不舒服就要說】,以及他回複的【嗯,到了,謝謝同學】。
之後再無交集。
沈言覺得這很正常,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次意外的事故,一次出於責任的陪同,事情結束了,自然就該回到各自原本的軌道。
那兩份炸雞的約定,他記在心裡,打算等新品上市就去兌現,然後,大概就真的兩清了。
日子在課堂、宿舍和食堂之間平淡地流轉。
這天下午,沒課的沈言窩在宿舍看了一會兒書,忽然想起“哢滋脆”的公眾號前幾天推送了新品預告,好像就是今天上市?他看了看自己還吊著的手臂,又摸了摸有些空的肚子,決定去一趟。
畢竟答應過的事情,早點完成早點安心。
來到炸雞店時,夕陽正好,將店麵的玻璃窗染成了暖橙色。
店裡依舊熱鬨,排隊的人不少。
沈言默默排到隊尾,低著頭,用還能自由活動的左手拿著手機,專注地看著屏幕上正在追更的一部懸疑小說,時不時隨著隊伍的前進而挪動幾步。
他看得入神,偶爾因為小說的緊張情節而微微屏住呼吸,完全沒注意到周圍投來的、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一個清秀的男生,手臂吊著,獨自排隊買炸雞,這畫麵多少有點惹人憐愛。
排了大概十幾分鐘,終於輪到他。
“您好,要兩份新品,‘芝士榴蓮暴擊’炸雞套餐,飲料都要冰檸樂,謝謝。”沈言收起手機,對點餐員說道。
這名字聽著有點黑暗料理,但據說評價兩極分化很嚴重,愛的愛死,恨的恨死。
“好的,請稍等。”
等待取餐的幾分鐘裡,沈言又忍不住拿出手機,爭分奪秒地看起了小說。
直到聽到叫號,他才趕緊上前,用左手有些費力地拎起那個裝著兩盒炸雞和兩杯飲料的、沉甸甸的袋子。
他轉身,正準備推開玻璃門離開,門卻被人從外麵拉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逆著光站在門口,正好與他打了個照麵。
沈言抬頭,愣住了。
站在門口的,正是蕭徹。
他似乎也是剛來,額頭上帶著細微的汗珠,像是剛運動過,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運動後的蓬勃熱氣。
他看到沈言,以及沈言手裡那個明顯是雙人份的炸雞袋子時,冷峻的臉上也閃過一絲明顯的詫異。
“是你啊?”沈言先反應過來,連忙舉起手裡的袋子,臉上露出一個如釋重負又帶著點不好意思的笑容,“好巧,我正好來買新品。給,答應你的兩份炸雞。”他把袋子往前遞了遞。
蕭徹的目光從炸雞袋移到沈言臉上,落在他因為笑容而微微彎起的眼睛上,又掃過他依舊吊在胸前的手臂,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手還沒好,怎麼自己來買?”
“啊,沒事,左手也能拿。”沈言晃了晃左手,表示無礙,“正好今天有空,就想著把答應過同學你的的事情辦了。”
蕭徹接過那個沉甸甸的袋子,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了沈言的手指,溫熱的觸感一掠而過。
他看著沈言,對方臉上是完成承諾後的輕鬆和坦然,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
“謝謝。”蕭徹低聲道。
“不客氣,應該的。”沈言笑了笑,“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說著,他就要側身從蕭徹旁邊離開。
“一起吧。”幾乎是下意識的,蕭徹開口叫住了他。
沈言腳步一頓,疑惑地看向他。
蕭徹晃了晃手裡的袋子,語氣聽不出什麼波瀾:“買都買了,一起吃。兩盒我也吃不完。”
“這不太好吧?”沈言有些猶豫。
他原本的計劃是兌現承諾,然後把炸雞交給蕭徹就走人,沒想過要一起吃的場麵。
跟蕭徹單獨吃飯這感覺有點超出他預想的“兩清”範圍了。
“沒什麼不好。”蕭徹已經替他做了決定,目光掃向街對麵小公園的長椅,“去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