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將最後一點炸雞消滅乾淨,裝著炸雞的紙盒裡隻剩下些許殘渣和油漬。
沈言滿足地靠在長椅背上,用沒受傷的左手輕輕揉了揉吃得有些圓滾滾的肚子,臉上洋溢著純粹的、因美食而帶來的快樂。
夜幕已然降臨,深藍色的天幕上零星點綴著幾顆早早出現的星子,公園裡的路燈次第亮起,投下昏黃柔和的光暈。
“吃飽了?”蕭徹看著他那副毫無防備的饜足模樣,聲音在夜色裡顯得比平時低沉了些許。
“嗯!飽了!”沈言用力點頭,眼睛彎彎的,“這新品雖然聽起來奇怪,但真的好好吃啊!謝謝你願意接受這個‘賠償’。”他再次道謝,語氣真誠。
蕭徹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沒說什麼,隻是站起身,將兩人產生的垃圾收拾好,精準地投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他的動作乾脆利落,帶著一種養尊處優環境下培養出的良好習慣。
“走吧,送你回宿舍。”蕭徹走回來,對還坐在長椅上的沈言說道。他的身影在路燈下拉得很長,籠罩住沈言。
沈言連忙站起來:“不用送啦同學,就這麼點路,我自己能回去。”他晃了晃吊著的右臂,“你看,我左手靈活著呢。”
蕭徹卻沒理會他的推辭,已經邁開了步子,方向正是沈言宿舍樓所在。
沈言見狀,隻好小跑兩步跟上,與他並肩而行。
夜晚的校園比白天安靜許多,但也並非全然寂靜。
路過的籃球場上還有人在借著燈光打球,小樹林邊有情侶在竊竊私語,圖書館的方向依舊燈火通明。
兩人並肩走在栽滿香樟樹的小徑上,腳步聲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沈言心情很好,一邊走一邊回味著剛才炸雞的滋味,腳步都帶著點輕快。
他並沒有刻意尋找話題,享受著晚風吹拂的愜意。
然而,這份寧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沒走出多遠,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打扮甜美的女生就紅著臉,捏著衣角,怯生生地攔在了蕭徹麵前,聲音細若蚊呐:“蕭、蕭徹同學……我……我喜歡你很久了!這個……請你收下!”她遞出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禮盒。
蕭徹的腳步甚至沒有停頓,隻是淡淡地瞥了那女生一眼,眼神沒有任何波瀾,甚至連一句“謝謝”或者“抱歉”都沒有,直接繞開了她,繼續往前走。
那女生舉著禮盒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沈言跟在後麵,目睹了全程,心裡暗暗咂舌。
這位有名的蕭徹同學,拒絕起人來還真是毫不留情啊。
他摸了摸鼻子,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加快腳步,超過了蕭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把空間留給可能存在的後續“劇情”。他才不想摻和進這種尷尬的場麵。
果然,沒走幾步,又有一個穿著運動服、看起來陽光開朗的男生跑了過來,同樣是對著蕭徹表白,語氣直接又熱情。
蕭徹的處理方式如出一轍,無視,繞行,仿佛對方隻是一團無關緊要的空氣。
沈言頭也不回,隻管埋頭往前走,心裡默默計數:第三個,第四個……從公園到宿舍樓這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蕭徹竟然被不同的人表白了五次!有男有女,方式各異,結果卻驚人的一致。
沈言不由得在心裡感歎:長得帥,家世好,果然是非多啊。他再次慶幸自己隻是個普通人,不用麵對這種煩惱。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直接把蕭徹“丟”在後麵處理爛桃花的行為,在旁人看來有多麼的與眾不同。
每次被攔住,蕭徹都用最快、最冷漠的方式處理掉,然後目光便會下意識地去尋找前方那個悶頭走路、仿佛身後有狗在追的背影。
看到沈言一次都沒有回頭,沒有好奇,沒有停留,隻是堅定不移地朝著宿舍樓的方向前進,蕭徹那雙總是沒什麼溫度的眸子裡,反而掠過一絲極淡的玩味。
終於,宿舍樓的輪廓出現在視野裡,溫暖的燈光從窗戶裡透出來。
沈言鬆了口氣,總算到了。
他在宿舍樓前的台階下停住腳步,轉過身,對著剛剛擺脫又一波騷擾、走到他麵前的蕭徹,露出一個客氣的笑容:“蕭同學,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他本來想說“謝謝你的炸雞”或者“謝謝今天陪我”,但感覺都不太對,最後隻好含糊地說“送我回來”。
蕭徹站在他麵前,路燈的光線從他頭頂傾瀉而下,讓他一半臉龐隱在陰影裡,更顯輪廓深邃。
他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看著沈言,那雙眼睛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幽深,仿佛藏著許多未明的情緒。
沈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動了動左腳腳尖,準備再說句“同學再見”就轉身上樓。
然而,就在他嘴唇微張的瞬間,蕭徹卻先開口了,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