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姆……”伊麗莎白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感到頭腦昏沉,像是經曆了一場漫長而沉重的睡眠。
她下意識地伸出左手,指尖按壓著太陽穴,試圖驅散那份滯澀感。眼簾緩緩睜開,柔和的晨光透過窗簾縫隙,讓她有些不適地眯起了眼。
習慣性地,她將被子拉高,蓋過半張臉,帶著幾分未消的睡意,用撒嬌般的口吻含糊道:“貝法~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房間裡一片寂靜,沒有熟悉的回應。這異常的安靜讓她混沌的思維驟然清晰了幾分。
怪獸……鱗片……痛苦……
她驚恐地低下頭,目光死死盯住自己的手臂——那曾經爬滿冰冷、堅硬鱗片,異化得如同怪物軀體般的部分——如今覆蓋其上的,竟是細膩光滑得如同嬰兒皮膚般的白皙肌膚。沒有絲毫異樣的痕跡。
她不敢相信地抬手,試探著撫上自己的臉頰。觸手可及的是熟悉的溫熱和柔軟的彈性,而非記憶中那凸起、冰冷、帶著詭異紋路的非人甲殼。
為了證實這一切不是幻象,她甚至在臉頰上用力掐了一下。
“嘶……”清晰的疼痛感傳來,她倒抽一口涼氣,隨即卻因為這確認了正常觸感的疼痛而欣喜若狂。
她幾乎是跳下病床,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也毫不在意,急切地環視四周——這裡是北海軍港醫療中心的標準住院病房。窗明幾淨,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一點海風的鹹澀。
病房門被推開,謝菲爾德走了進來,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手中端著一個銀質托盤。
伊麗莎白立刻衝到她麵前,雙手緊緊抓住謝菲爾德整潔的女仆裙擺,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謝菲!這……這是怎麼回事?我身上的……那些東西呢?”
謝菲爾德穩穩地托著托盤,視線平靜地落在她身上:“陛下,您大病初愈,建議不要做過於劇烈的運動。
主人為您研發出抗體疫苗並成功應用。觀察您目前‘蹦來跳去’的狀態,治療效果無疑是良好的。”
謝菲爾德口中這個稱呼讓伊麗莎白的心猛地一跳。那個低沉、堅定,穿透絕望的話語再次在她腦海中回蕩:
“不要害怕,我會救你的。”他竟然真的做到了……在那個如同地獄的境地中,將她生生拖了回來……
“他……”伊麗莎白的喉嚨有些乾澀,迫切地追問,“他人呢?他現在在哪裡?我要見他!”
她心中瞬間湧起各種念頭。要如何嘉獎這樣一位立下不世之功的臣子?授予無上的榮譽?賜予無儘的財富?
她立刻想到要如何獎賞她的功臣,一個有些任性卻又覺得理所當然的念頭浮現:或許……讓他成為本王的夫婿?
當然,她迅速在心裡辯解,這絕不是因為她對他抱有什麼特殊的、名為“喜歡”的感覺……至少,她努力說服自己,這絕不是主要原因!她可是女王!
謝菲爾德罕見地停頓了一下,嘴唇微微抿緊,似乎在選擇如何措辭,最終隻是簡短地回答:“主人他……”
這短暫的停頓猶如無形的冰錐,刺入了伊麗莎白剛剛回暖的心房。
“他怎麼了?!”伊麗莎白的聲音瞬間拔高,焦急和恐懼攫住了她。
“你一定在隱瞞什麼!告訴我他在哪裡!”她纖細的手指幾乎要透過布料嵌進謝菲爾德的手臂。
謝菲爾德平靜地迎視著她燃燒著焦灼的眼眸,最終低聲道:“……在重症監護室。”
這個詞語如同晴天霹靂,徹底粉碎了伊麗莎白所有的欣喜。她像一支離弦的箭,顧不上腳下冰冷的地板,猛地轉身就要衝向門外。
謝菲爾德比她更快一步,手臂堅定而有力地橫在她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陛下,請冷靜。您現在過去,隻會乾擾救治工作,給醫護人員增添不必要的麻煩。主人的狀況……確實不佳。”
伊麗莎白奮力掙紮:“放開我!我要見他!我命令你讓開……”
“陛下,”謝菲爾德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請您理解。我們所有人比您更擔心主人。正因如此,現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相信專業的醫護人員,不給他們的工作增添阻力。
您的心意,主人如果知道,一定會感到溫暖。但現在,請您保持冷靜,靜養身體,就是對他最大支持。”
看著謝菲爾德那雙沉靜但透露出深深憂慮的異色瞳,伊麗莎白掙紮的力量漸漸鬆懈下來。
巨大的無力感混雜著恐慌,讓她眼眶瞬間發燙,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視線一片模糊。
“……好。”她低下頭,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委屈和哀求。
“我知道了……不去添亂……但是……求你……告訴我他現在到底怎麼樣?求你……”平日裡高傲如斯的女王,此刻卑微得像一個乞求答案的孩子。
……
北海軍港醫療中心,重症監護室外廊,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和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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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灶神,師兄的情況……難道就真的沒有起色嗎?”天甜橙的聲音乾澀,臉色是失血般的蒼白。
她強撐著精神,目光緊鎖在正結束檢查走出來的女灶神臉上。
在她周圍,圍攏著一圈身影——企業雙手抱臂倚在冰冷的金屬牆邊,眉頭深鎖;新澤西煩躁地咬著指甲,在原地踱步;貝爾法斯特身姿挺拔如鬆,眼神深處卻難掩焦灼;
赤城安靜地立在一旁捏著眉尖;黛朵則低垂著頭,雙手死死攥著自己的裙擺,指節泛白,身體微微顫抖;斯庫拉、天狼星等也是一臉凝重。
女灶神摘下口罩,額頭上帶著長時間工作留下的汗跡。她沉默地掃視了一圈眾人,那沉重的目光讓所有人心頭都像壓上了一塊巨石。她緩緩開口,嗓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
“目前最棘手的問題在於他體內的膿毒性敗血症。我們嘗試了所有已知的強效抗生素組合以及針對性的抗病毒、抗真菌藥物。
然而,指揮官的免疫係統……非常複雜。它與細菌感染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近乎毀滅性的拉鋸戰。這本身已經讓身體處於極度衰竭的狀態。”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如何描述那個更可怕的發現。
“……可悲的是,我們的藥物乾預,仿佛同時觸怒了他的免疫係統。它似乎在排斥……或者說,在攻擊我們輸入試圖挽救生命的藥物。
這就如同戰場上我們派遣的援軍,非但沒有幫助友軍,反而成了被自己人攻擊的目標。這使得治療過程……收效甚微。”女灶神的聲音低沉下去。
眾人的呼吸變得更加粗重。新澤西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
“更糟糕的是……”女灶神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鼓足勇氣才能說出接下來的話。
“從監測到的腦電波活動、神經元代謝成像以及最新的功能性磁共振掃描來看……指揮官的腦部……正經曆一種非自然的、加速性的損傷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