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必須爭分奪秒,腦細胞的死亡是不可逆的,他立馬脫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背後的外附機械脊椎,突然機械脊柱彈出微型電極貼片,然後鄭凱因將它覆於林大爺太陽穴。
“鏈接神經通路,啟動代償模式。”機械音在顱內響起。電流模擬著健康腦波,暫時維係生命體征。
趁著這個時機,趕緊將他送往醫院。
鄭凱因背著林大爺在土路上狂奔,機械脊椎嗡嗡作響,電極貼片下老人的呼吸微弱如遊絲。五十裡山路,他硬是跑出了殘影。要不是顧慮要平穩,鄭凱因還可以更快,畢竟曾經的他狂奔100k隻用了20分鐘。
縣醫院那扇掉漆的綠門被鄭凱因撞開時,值班醫生手裡的搪瓷缸子差點摔了。搶救室的燈亮起又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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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林慧子阿姨坐車也趕了過來。
這時醫生出來摘下口罩,臉上是見慣生死的疲憊:“腦乾大麵積梗塞,還是晚了……老人家,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聽到這一聲林慧子腿一軟,“噗通”跪倒在病床前,冰涼的水泥地透過薄薄的褲料刺進膝蓋。她看著床上那張蠟黃的臉,嘴唇哆嗦著,終於吐出壓在心底二十年的秘密:“爹……你不能走啊,我還沒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啊……爹……而且這麼多年我還沒跟你說過我是誰呢……”
哭著哭著她似乎決定了什麼。
“爹……你當初不該救我的……我是……我是重櫻人……”
原來林慧子阿姨原名叫做川島慧子,她的父親是一名重櫻軍官,日軍侵華的時候,他來到東煌,卻突然失蹤了,她的母親為了找她的丈夫,把她一起帶來東煌,可是誰曾想她們一來到東煌就遇到了重櫻的空襲,她的母親被重櫻的飛機活生生炸死,而自己的雙手也受了重傷,之後她不僅受傷還實在餓的受不了,來到菜地想偷點東西吃,沒想到被林大爺抓著個正著。
但是最後卻是林大爺救了她,但她知道東煌人恨重櫻人,所以一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林大爺還是收留了她,看她長得也算個眉清目秀,所以起初他打算把她收養了當做自己兒子林墨之的童養媳,所以花費自己的積蓄給她治傷,儘管最後她還是被截肢了。
但是林大爺還是把她收養了下來,而他的兒子也沒多說什麼,反而對她照顧有加……
聽到這兒林大爺渾濁的眼睛費力地轉動了一下,落在她臉上。那眼神沒有震驚,隻有一種近乎洞悉的平靜。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氣音,枯枝般的手動了動,似乎想抬起來。林慧子慌忙用斷腕托住那隻手,將臉頰貼上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老人氣若遊絲,每一個字都像從肺裡擠出來,“孩子記住……不要離開……咱家的老房子……等默之……等默之回來……你……就……有家……了……”
他的目光艱難地轉向站在床尾、沉默得像塊礁石的鄭凱因。那雙閱儘滄桑的眼睛裡,最後的光亮如同風中殘燭,卻固執地燃燒著。
“孩子……”他喚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鄭凱因上前一步,單膝跪在床邊,握住了老人另一隻冰涼的手。那隻手粗糙、布滿老繭,像一塊被歲月磨礪的石頭。
“東煌……太大了……”林大爺的瞳孔開始渙散,視線仿佛穿透了病房斑駁的牆壁,投向某個遙遠而遼闊的地方,“大到……一眼……望不過……邊際線……”
他喘息著,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鄭凱因的手攥緊了些,指甲幾乎嵌進他的皮肉裡。
“做……對的事……”
尾音消散在寂靜的空氣裡。心電監護儀上,那條代表生命的綠色曲線,拉成了一道冰冷、筆直的長線。
“嘀——”
長鳴刺耳。
林慧子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像受傷的野獸,額頭重重磕在床沿上,肩膀劇烈地顫抖。
鄭凱因沒有動。他依舊握著那隻失去溫度的手,機械義眼深處,紅光微弱地閃爍了一下,無聲地記錄下這生命流逝的最後一刻。窗外,沉沉的暮色徹底吞沒了天光,病房裡隻剩下儀器的低鳴和林慧子壓抑的、破碎的哭聲。
他慢慢鬆開手,將老人的手輕輕放回被單上。那雙手曾經握過鋤頭,劈過柴,在灶膛前添過火,也曾在他昏迷時,給他喂過苦澀的藥湯。
明明自己已經經曆過太多生死,戰友朋友親人的死亡以及在戰爭下無辜死亡的平民,如今麵臨這個死亡,似乎也隻能用腦機記錄這一刻……
“對的事……”他低聲重複著這三個字,像咀嚼一枚生澀的橄欖。
東煌太大了,大到能容下無數像林大爺這樣沉默堅韌的生命,也大到足以淹沒一個異鄉人的掙紮與迷茫。他站起身,走到窗邊。夜色濃重,遠處縣城的燈火稀疏,更遠處,是那片吞噬了他又將他吐出來的、危機四伏的遼闊海洋。
……
日子像村口那條被踩得發亮的土路,沉默地向前延伸。林大爺走後,土坯房裡的炊煙依舊每日升起,隻是灶台邊少了個搖蒲扇的身影,飯桌上也少了雙筷子。
鄭凱因包攬了地裡所有的重活,犁地、挑水、翻土,汗水浸透衣服的次數越來越多。慧子阿姨白天撿破爛,晚上回到家就糊紙盒子,偶爾會對著空蕩蕩的門框發愣,半天都不挪一下眼神。
鄭凱因呢也算是個悶葫蘆,他實在是有些話無法說的出口,而且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交流。
秋收過後,天漸漸涼了。山裡的風帶著草木的枯味,刮過窗欞時嗚嗚作響。慧子阿姨總念叨著柴火不夠,說今年冬天怕是比往年冷。鄭凱因說他去山上砍,她卻擺擺手,說他白天在地裡累了一天,山裡夜路滑,她白天去撿些枯枝就行。
她總是這樣,明明自己更需要被照顧,卻總想著替彆人分擔。鄭凱因拗不過她,隻能叮囑她彆走太遠,太陽落山前一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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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大雨是後半夜開始下的。豆大的雨點砸在土坯房的瓦片上,劈啪作響,很快就連成了片,像無數條鞭子抽打著這個寂靜的海邊村落。鄭凱因躺在硬板床上,腦機在低功耗模式下依舊運行著,捕捉著雨聲的節奏和遠處海浪隱隱的咆哮。
天亮時,雨勢稍歇,但天空依舊陰沉得能擰出水來。鄭凱因扛著鋤頭準備下地,路過村口時,目光習慣性地掃過通往後麵小山丘的泥路。泥濘的路麵上,一些灰撲撲、帶著鏽跡的金屬疙瘩被雨水衝刷出來,半埋在泥漿裡的東西。
義眼掃過,他立馬識彆出來,這是日軍在侵華時期留下來的防潮木雷,看起來還有很多。
他立刻轉身,挨家挨戶拍門,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都彆上山!後山衝出來地雷了!危險!”
村民們被他的樣子嚇到,紛紛探頭,看到他那張平日裡沉默寡言此刻卻異常凝重的臉,都信了。大家互相告誡著,沒人再敢往山上去。
鄭凱因鬆了口氣,下地乾活時也留了幾分心神在那邊。他盤算著等天徹底放晴,地麵乾硬些,再想辦法處理那些要命的玩意兒。
然而這時腦機卻突然提醒他,慧子阿姨撿破爛回來會經過那個地方,他拋下鋤頭想要截胡。
然而轟——一聲響,還是出事了。
林慧子倒在血泊和泥濘中,身下壓著散落的柴枝。她那條右腿,自膝蓋以下幾乎被完全炸斷,隻剩一點皮肉和筋腱勉強連著,斷口處血肉模糊,森白的骨茬刺眼地暴露在外。爆炸的衝擊波將她掀翻,左側身體和臉上也布滿了被碎石和破片劃開的傷口,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她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如紙,隻有微弱的、痛苦的呻吟從她咬緊的牙關裡溢出來。
鄭凱因幾乎是踩著爆炸的餘波衝到跟前。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衣,死死勒住她大腿根部噴湧的血泉。雨水混著血水,瞬間將兩人染成刺目的紅。他的義眼急速掃描著創口:開放性、粉碎性骨折,股動脈破裂,衝擊波還造成了腹腔震蕩傷。她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瞳孔開始渙散。
好死不死,天空又下起大雨,雨越下越大,逐漸變成了暴雨。
“撐住!”鄭凱因的聲音像鐵,壓過暴雨的喧囂。他一把扯開自己後背的衣物,露出冰冷的機械脊柱。細小的電極探針如活物般彈出,精準刺入慧子阿姨頸側和心口附近的穴位。
“神經鏈接強製激活!生命體征維持模式啟動!”腦機冰冷的指令在顱內回蕩。機械脊柱嗡鳴著,強行驅動著她衰竭的心臟和呼吸中樞。
他沒有時間猶豫。簡陋的村屋裡,鄭凱因將她放在那張曾躺過林大爺的土炕上。炕沿還殘留著草藥的氣息。
“凱…因…”她氣若遊絲,眼神渙散,卻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恐懼,“腿…我的腿…”
“在治。”鄭凱因的聲音異常平穩,手下卻快如閃電。他清理著創口裡嵌入的泥土、碎骨和致命的破片。沒有麻藥,每一次觸碰都讓慧子阿姨劇烈抽搐。她的斷腕無力地抓著身下的草席,斷肢處傳來深入骨髓的幻痛,與四十多年前那場重櫻空襲的記憶重疊——母親被炸碎的身體,自己血肉模糊的雙掌……
簡單處理後,凱因立馬給他她披上一件雨衣,將他背起來狂奔前往縣醫院。
“我還沒有等到默之哥回來呢……”路上慧子阿姨在他的背上喃喃的說。
“你會等到的……”
醫院內,鄭凱因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捏著眉頭,這時卻突然聽到了空襲防備的廣播聲音,就好像催命的符咒。
這個縣城就在沿海,但是也有岸防防護,岸防炮以及防空炮在不斷的開火,抵禦著這突然襲來的塞壬進攻,然而一架塞壬的戰機竟然躲過密集的火力網,向縣醫院飛奔而來,發射了一枚致命的導彈。
刺耳的防空警報撕碎了雨夜的寂靜,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大地在腳下劇烈顫抖。鄭凱因猛地抬頭,手術室上方的燈光瘋狂閃爍,牆壁簌簌落下灰塵。走廊儘頭,巨大的衝擊波裹挾著玻璃碎片和水泥碎塊,如同怒濤般席卷而來!
“轟隆——!!!”
縣醫院大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碎。鄭凱因隻來得及將身體靠近在相對堅固的牆角,巨大的水泥板、扭曲的鋼筋、破碎的醫療設備如同暴雨般砸落。
世界瞬間被黑暗、巨響和嗆人的煙塵吞噬。劇痛從全身各處傳來,但更強烈的是腦機瘋狂閃爍的警報——結構坍塌!生命體征維持係統過載!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分鐘。鄭凱因猛地一震,從短暫的意識模糊中清醒。冰冷的雨水混合著血腥味和塵土的氣息灌入口鼻。他動了動,沉重的壓迫感從後背傳來——一塊巨大的水泥板斜壓在他身上,鋼筋的尖端離他的眼睛隻有幾厘米。
“警告:左臂內嵌是外骨骼液壓係統受損,出力下降35……背部外附脊椎外骨骼輕微變形……生命體征維持係統離線……”腦機的報告冰冷而高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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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凱因深吸一口氣,胸腔裡火辣辣地疼。他無視警報,調動全身力量,機械脊柱發出沉悶的嗡鳴,外附骨骼的液壓係統在受損狀態下強行增壓。他低吼一聲,肌肉賁張,硬生生將壓在身上的水泥板向上頂起,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當縫隙足夠大時,他猛地一滾,脫離了重壓。
眼前是地獄般的景象。曾經的手術室走廊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貫穿數層的破洞,雨水毫無遮攔地傾瀉而下。廢墟堆積如山,扭曲的鋼筋如同怪物的獠牙,裸露的電線在雨水中劈啪作響,冒著危險的火花。呻吟聲、哭喊聲、絕望的呼救聲在瓦礫堆中此起彼伏,微弱卻刺耳。
“慧子阿姨!”鄭凱因的心猛地一沉。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撲向慧子阿姨被安置的位置——那裡已被厚厚的瓦礫掩埋。
“生命掃描啟動!”義眼切換模式,穿透層層障礙。微弱的熱源信號在廢墟深處閃爍,極其不穩定。
“該死!”鄭凱因低吼,雙手化為挖掘工具,無視指尖傳來的劇痛,瘋狂地扒開碎石、磚塊。手臂的力量被發揮到極致,沉重的預製板被掀開,扭曲的鋼筋被他徒手擰斷。雨水衝刷著他臉上的血汙和泥漿,混合著汗水流下。
終於,他看到了那片熟悉的碎花布衣角。他更加瘋狂地挖掘,終於將慧子阿姨從廢墟中拖了出來。
但眼前的景象讓他的血液幾乎凝固。
一根拇指粗的、鏽跡斑斑的鋼筋,從她的左肋下方斜穿入,從右肩胛骨上方透出!鮮血正順著冰冷的金屬汩汩流淌,又被雨水迅速衝淡。她的臉色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白,嘴唇微微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腦機掃描顯示:生命體征正在急速衰竭,多個臟器被貫穿,大出血。
“慧子阿姨!”鄭凱因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他試圖啟動背後的醫療模塊,但係統反饋:“目標生命體征過低,無法建立有效鏈接。致命貫穿傷,建議放棄……”
“閉嘴!”鄭凱因在腦中怒吼,強行激活電極貼片,試圖再次刺激她的生命中樞。微弱的電流流過,慧子阿姨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皮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她的眼神渙散,卻奇跡般地聚焦在鄭凱因沾滿血汙的臉上。一絲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覺的笑意在她嘴角浮現。
“凱……因……”她的聲音氣若遊絲,像風中即將熄滅的燭火。
“我在!彆說話!撐住!”鄭凱因徒勞地用手按住她肋下的傷口,試圖阻止那洶湧而出的生命。
“沒……用了……”慧子阿姨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鄭凱因,望向那被炸開的、布滿陰霾的天空,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分不清是雨還是淚,“爹……說得對……東煌……太大了……太大了……”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沫。
“大到……既然容得下……我……這個……罪人……”
她的瞳孔開始放大,最後的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
“爹……默之哥……我……等不到了……”她最後的聲音輕如歎息,帶著無儘的遺憾和解脫。
那隻僅存的、沒有手掌的手臂,似乎想抬起來,最終卻無力地垂落下去。
鄭凱因僵在原地。雨水冰冷地衝刷著他,也衝刷著慧子阿姨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他維持著按壓傷口的姿勢,指尖感受著那生命的流逝,從溫熱到冰冷。腦機忠實地記錄著心跳停止的直線,冰冷的“嘀——”聲在他顱內回響,比任何爆炸聲都更刺耳。
又一個……又一個……
林大爺臨終的話語,慧子阿姨最後的呢喃,在這片廢墟之上交織回響。
“做對的事……”
“東煌太大了……”
就在這時,一聲微弱卻清晰的哭喊刺破了雨幕和死寂,從不遠處傳來:
“媽媽……嗚嗚……救命……救救我媽媽……叔叔……救救我們……”
那是一個孩子的聲音,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無助。
鄭凱因猛地抬起頭。義眼瞬間鎖定了聲音來源——幾米外,一堆搖搖欲墜的瓦礫下,一隻沾滿泥汙的小手正微弱地揮舞著。旁邊,似乎壓著一個成年人的身體。
慧子阿姨灰白的臉,林大爺渾濁卻堅定的眼神,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緩緩地、極其輕柔地放下了慧子阿姨的身體,用手拂過她未瞑目的雙眼,讓她安詳地合上。然後,他脫下自己早已破爛不堪的外衣,蓋在了她的身上,勉強遮擋住那猙獰的傷口和冰冷的雨水。
做完這一切,他站起身。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混合著血水。他背後的機械脊柱發出低沉的嗡鳴,受損的關節在強行運轉下發出摩擦聲。他轉向那呼救的方向,義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沒有猶豫,沒有言語。
他邁開腳步,踏過冰冷的廢墟和泥濘的血水,走向那隻求救的小手,去做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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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花如此漫長的筆墨去描摹這段故事?因為當異鄉者鄭凱因當他發現自己所抵達的,是一個與故土彆無二致的平行世界時,某種存在主義的眩暈便攫住了他——這裡的陽光沒有他童年奔跑的溫度,這裡的晨露不曾沾濕他母親的衣角,這裡的晚風更不曾裹挾他戰友臨終的歎息。他終歸是個沒有根係的異鄉者,像一顆被宇宙隨意拋擲的塵埃,懸浮在熟悉的陌生裡。
那麼我憑什麼要做好人?那麼我憑什麼對這個世界抱有好感?那麼我憑什麼願意去守護這個世界?
正如鄉哥哥說的:“隻有徹底了解人類的善與惡,才會愛上這個星球。”
那麼如何徹底的了解人類的善與惡?
答案,就藏在那片貧瘠土地上掙紮生長的人性褶皺裡。因為我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人性,人性是複雜的,包括善良的林大爺,他收留那個在菜地裡顫抖的異國女孩,初衷卻摻雜著為兒子物色童養媳的盤算,那是舊時代烙印在骨血裡的、近乎本能的生存策略與宗族延續的執念。用今天的眼光審視,這動機裡確乎沉澱著封建的糟粕,但他耗費微薄的積蓄,為一個敵國女孩醫治殘肢;他用沉默的寬容,接納了她戰戰兢兢隱藏的身份;他臨終前渾濁目光裡的“都知道”,更是對跨越國族仇恨的人性疆界的無聲拓張。
他的善良,是裹著泥土和塵埃的麥粒,不夠精致,但卻是能在荒年裡救命的。
惠子阿姨,這個背負著原罪烙印的“重櫻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人性悖論的化身。她是侵略者的後代,血管裡流淌著施暴者的血,卻也是戰爭最無辜的祭品——親眼目睹母親被“自己人”的炸彈撕碎,雙手在偷生的屈辱中被截斷。她對林大爺的報恩,對“默之哥”無望的等待,對老房子近乎執念的守護,是愧疚的藤蔓,也是人性在廢墟上重建家園的頑強本能。她的死亡,是被故鄉的武器殘留的地雷)和異鄉的災難塞壬的轟炸)雙重絞殺的,這殘酷的隱喻,恰恰揭示了人性在戰爭碾壓下的普遍脆弱與無差彆傷痛。
這種人性的混沌感,恰似與聶元帥在百團大戰烽火中的選擇。1940年8月,八路軍戰士從井陘煤礦廢墟救出父母雙亡的日本姐妹美穗子與琉美子。聶元帥將她們安置在指揮所,親手削雪花梨喂食,為嬰兒尋找哺乳婦女,讓五歲的美穗子像小尾巴般拽著他的褲腿行走。在日軍殘暴屠戮中國平民的對比下日軍曾將中國嬰兒投入沸水鍋),聶榮臻堅持“孩子無辜”的信念,修書斥責日閥罪行:“我八路軍本國際主義之精神,至仁至義,有始有終”,最終將孤兒送回日軍軍營。
慧子阿姨被母國炸彈奪去雙手,最終死於故鄉遺留的地雷;美穗子因日軍侵略失去雙親,卻在聶元帥懷中獲得重生。四十年後,美穗子跪謝聶元帥時那句“父親”的呼喊,與慧子彌留之際的囑托,共同構成了戰爭創傷的鏡像——前者見證跨越國界的愈合,後者成為無法閉環的遺恨。
鄭凱因最終轉身衝向廢墟中呼救的孩子,並非因為認同這個時空的歸屬,而是因為在林大爺的藥碗、慧子荒涼的眼神,他觸摸到了人性最堅韌的質地。這種質地不因時空更迭而改變:守護世界,不是因為它的完美或與“我”的血脈相連,而是因為對“生命”本身的回應。
如今是反法西斯勝利的80周年,正因為我們現如今的青年們明白友誼歸友誼,曆史歸曆史,我們才能銘記曆史,勿忘國恥,砥礪前進。
同時正如教員所說過的,我們的敵人是軍國主義與帝國主義,而非那些無辜的人民。
那句天安門城樓上的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仍然在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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