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醫療中心燈光下,天甜橙和赤城被緊急送入特護病房。當鄭凱因與新澤西風塵仆仆趕回港區,迎接他們的不是重逢的喜悅,而是這景象,鄭凱因冰藍色的眼眸掃過監護儀上兩人微弱卻紊亂的生命體征數據,眉頭瞬間擰緊。他大步走向聞訊趕來的尼米茨司令,聲音低沉,壓抑著顯而易見的怒火:
“尼米茨司令!我需要一個解釋!心智共鳴超頻實驗的風險評估在哪裡?誰批準的?她們現在的情況,就是你想要的‘可觀數據’?!”他的質問如同冰錐,直指核心。
尼米茨司令臉上閃過一絲複雜,有愧疚,也有科研者的執拗:“鄭指揮官,實驗方案經過反複論證,風險在可控範圍內……我們隻是想探索更深層的可能性……”
“可控範圍?”鄭凱因打斷他,指著病房的方向,“99.9的共鳴係數,腦電波超載崩潰,這叫可控?從現在起,她們兩人的治療由我全權接管!任何後續乾預,必須經過我的同意!”他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尼米茨看著他那雙燃燒著冰冷火焰的眼眸,最終沉默地點了點頭。
好在兩人生命體征雖弱,但並未出現不可逆的器質性損傷。在女灶神和鄭凱因的聯合看護下,她們的情況逐漸穩定下來。然而,當鄭凱因利用自己的腦機接口權限,深入解析天甜橙昏迷期間殘留的心智魔方核心數據流時,一個極其隱蔽、如同病毒般深植於其精神結構底層的異常模塊,如同黑暗中的毒蛇,猛地暴露在他的“視野”中!
“精神塑形模型?!”鄭凱因瞳孔驟縮,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個模塊的底層代碼結構和能量特征,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正是原子科技公司早期用於控製、限製甚至“實驗體”精神力的核心枷鎖技術之一!它怎麼會出現在天甜橙身上?東煌……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或者說,在她身上隱藏著什麼?這個疑問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他心頭,隻能暫時壓下,等待天甜橙蘇醒後再向東煌方麵求證。
幾天後,天甜橙率先從漫長的昏迷中掙紮著醒來。意識如同沉船般艱難上浮,她首先感受到的是刺目的白光和消毒水的氣味。混沌的思緒尚未完全歸位,一個名字便脫口而出,帶著沙啞的急切:“赤城姐……她……沒事吧?”
守在床邊的鄭凱因立刻俯身,聲音帶著安撫:“她沒事,比你醒得晚一點,但體征平穩,就在隔壁。”得到肯定的答複,天甜橙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懈,疲憊地重新躺回枕頭。
然而,平靜隻是表象。實驗中被強行喚醒、激烈碰撞的記憶碎片,如同沸騰的岩漿,在她腦海中翻湧不息。屬於“天城”的溫柔、責任、對妹妹的寵溺,與屬於“前世天甜橙”的孤獨、迷茫、對溫暖的渴望,如同兩股截然不同的洪流,在她的意識深處瘋狂對衝、撕扯。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這個聲音在她心底絕望地呐喊。是重櫻的旗艦天城?還是那個來自異世界的孤獨靈魂天甜橙?抑或是……某種無法言說的融合體?界限變得模糊不清,身份認知的根基在劇烈搖晃。越想理清,頭就越痛,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顱內攪動。她忍不住蜷縮起來,雙手死死抓住頭發,喉嚨裡溢出壓抑不住的、痛苦的低吼:“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嘀嘀嘀——!”病床旁的神經監測儀瞬間發出尖銳的警報!屏幕上代表精神波動的曲線劇烈震蕩,峰值直逼危險紅線!
“甜橙!”鄭凱因臉色一變,立刻按下呼叫鈴,同時迅速從旁邊的急救推車上取出一支鎮靜舒緩劑。他動作沉穩而迅速,一手輕輕按住她因痛苦而顫抖的肩膀,另一隻手精準地將針劑注入她的靜脈。“放鬆!彆想了!看著我,深呼吸!”
冰涼的藥液隨著血液流淌,如同溫柔的潮汐,暫時撫平了那狂暴的思維風暴。天甜橙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緊抓頭發的手指也無力地鬆開,眼神中的混亂和痛苦被一種虛弱的茫然取代。她怔怔地看著鄭凱因,那雙紫色的眼眸裡充滿了無助和恐懼,仿佛迷失在無儘迷霧中的孩子。
“師哥……”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你說……我到底是不是人?我……我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這個問題,源自她靈魂最深處的恐懼——如果她不是天城,赤城還會那樣珍視她嗎?如果她隻是一個占據了艦娘軀殼的異世孤魂,她的存在本身是否就是一種錯誤?
鄭凱因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他伸出手,動作極其輕柔地,用指腹擦去她眼角滲出的淚珠,然後,溫暖而帶著薄繭的手掌,輕輕覆蓋在她冰涼的手背上。
“傻丫頭,”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你都不是人的話,那我這個身體裡裝著核反應堆、腦子裡插著腦機接口的家夥,豈不是更不是人了?想什麼呢?”
他微微俯身,冰藍色的眼眸直視著她,仿佛要將這份篤定刻進她的心裡:“記住,永遠不要陷入‘自證’的陷阱。你是誰,不是靠彆人定義的標簽,也不是靠過去的記憶碎片拚湊。你就是你,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會哭會笑、會為了守護同伴拚儘全力的存在。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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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語氣更加柔和,卻帶著千鈞的重量:“如果你擔心……因為你不是某個‘特定的人’,就會有人因此拋棄你、否定你……那麼我告訴你,不會的。至少在我這裡,永遠不會。你是我重要的人,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安心休息,彆胡思亂想了。”
他的話語如同堅固的錨,暫時穩住了她漂泊無依的心船。在藥效和這份堅定承諾的雙重作用下,天甜橙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沉重的眼皮緩緩合上,陷入了藥物帶來的深沉睡眠。隻是那微微蹙起的眉頭,顯示著她內心的波瀾並未完全平息。
確認天甜橙睡熟,鄭凱因替她掖好被角,立刻轉身走向隔壁赤城的病房。解鈴還須係鈴人。他看過赤城的詳細檔案,深知她對已故姐姐天城那份近乎偏執的眷戀與移情,正是造成天甜橙身份認知混亂的關鍵壓力源。天甜橙潛意識裡害怕,一旦自己“不是天城”,這份支撐著赤城、也支撐著她自己的珍貴羈絆就會崩塌。
解鈴還須係鈴人,天甜橙的心結根源,很大程度在於赤城將她視作“天城”的執念。他需要和赤城談談。
推開赤城病房的門,鄭凱因意外地發現她竟然已經醒了。她靠坐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赤紅的眼眸帶著初醒的迷茫,正小口啜飲著杯中的溫水。看到鄭凱因進來,她立刻放下水杯,急切地問:“鄭先生!甜橙她……怎麼樣了?”
鄭凱因走到床邊,將天甜橙蘇醒後的狀態,尤其是那劇烈的身份認知混亂和自我否定的痛苦,簡要而清晰地告訴了赤城。他觀察著赤城的反應,看到她眼中閃過的心疼、自責和更深沉的複雜情緒。
“赤城,”鄭凱因的聲音平靜而直接,“我理解你對天城的感情。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一個需要你遵從本心回答的問題:你真的……隻是把天甜橙當作天城的替代品嗎?或者說,你執著於她,僅僅是因為她身上有‘天城’的影子嗎?”
赤城沉默了。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過了許久,她才緩緩抬起眼,赤紅的眼眸深處翻湧著難以言喻的情感波濤。
“鄭先生……”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不知道該如何用邏輯去解釋……但您相信一種直覺嗎?一種……源自靈魂根源的共鳴和牽引?當我第一次見到甜橙,那種感覺……那種仿佛沉寂了許久的、屬於‘家’的溫暖和安心感,就毫無征兆地蘇醒了。它強烈到……讓我無法忽視,無法抗拒。這感覺,和當年在姐姐身邊時……一模一樣。”
她頓了頓,似乎在尋找更準確的詞語:“我知道她們的性格、經曆或許不同,但那份觸動我靈魂深處的‘存在感’,那份讓我想要不顧一切去守護、去靠近的衝動……是真實的。它超越了記憶的細節,超越了外表的差異……它就是……‘她’回來了的感覺。”
鄭凱因靜靜地聽著,冰藍色的眼眸深邃如海。他點了點頭:“從純粹的科學理論角度看,我不相信靈魂轉世。但這個世界……”他望向窗外,“有太多現象,是現有科學框架難以完全解釋的。”
“天甜橙,從生命體敘述上來說,她確實是艦娘,並非普通人類,我希望你能給我有關於天城的心智魔方資料……”鄭凱因沒有深入解釋精神塑形模型的事,隻是點明了一個事實。
赤城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您是說……”
“她的存在本身,以及她與你之間這種奇特的聯係,或許隱藏著更深層的秘密。現在,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您說。”
“等天甜橙再次醒來,情緒穩定些後,你去看看她,和她好好談談。”鄭凱因的目光帶著深意,“她需要聽到你的答案,一個能解開她心結的答案。”
赤城看著鄭凱因,明白了他的用意。她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您,鄭先生。”
不久後,當天甜橙再次從昏睡中醒來,情緒稍微平複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赤城坐在輪椅上,被女灶神推了進來。她換上了一身乾淨的和服,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溫柔而堅定。
女灶神悄然退了出去,留下兩人獨處。
赤城驅動輪椅來到床邊,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天甜橙放在被子外、微微顫抖的手。她的掌心帶著一絲暖意。
天甜橙靠在床頭,看到赤城進來,紫色的眼眸裡立刻湧上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赤城姐!你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
“我沒事了,甜橙。”赤城驅動輪椅來到床邊,伸手輕輕握住天甜橙放在被子上的手。她的手依舊冰涼,但動作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堅定。“倒是你,感覺好些了嗎?”
天甜橙點點頭,眼神卻有些躲閃,似乎不敢直視赤城。病房裡一時陷入了沉默,隻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甜橙,”赤城打破了沉默,聲音輕柔卻清晰,“鄭先生……都跟我說了。他說你……很困惑,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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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甜橙的身體微微一顫,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被單。
赤城看著她這副模樣,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用雙手將天甜橙的手包裹住,傳遞著自己的溫度。
“看著我,甜橙。”赤城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溫柔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