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東京被一層薄霧裹著,夕陽把毛利偵探事務所的玻璃窗染成橘紅色。毛利小五郎翹著二郎腿陷在沙發裡,手裡攥著罐啤酒,電視裡的比賽正到決勝局,他的歡呼聲震得茶幾上的薯片袋簌簌發抖。
“爸爸!又把薯片渣掉地上了!”毛利蘭彎腰用紙巾擦著地板,馬尾辮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柯南抱著手臂站在窗邊,望著樓下漸漸亮起的路燈,耳機裡還殘留著長野縣警傳來的收尾報告——舟久保英三因故意傷害與非法使用危險設備被起訴,三船律師及相關涉案人員已全部歸案,真希的榮譽恢複申請正在公示中。
“叮咚——”門鈴突然響了,打斷了柯南的思緒。毛利蘭擦著手拉開門,門外站著個穿西裝的男人,公文包捏得指節發白,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
證券的警衛,叫泉武雄……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他的話沒說完,事務所的電話突然尖銳地響起。毛利小五郎不耐煩地接起,聽筒裡傳來目暮警官急促的聲音:“小五郎!杯戶町三丁目發生命案!實業家兒島鬱子被發現死在家中,你趕緊過來一趟!”
半小時後,警車的紅藍燈光將兒島家的彆墅照得如同白晝。這是一棟帶庭院的兩層建築,白色的柵欄上爬滿了常春藤,玄關的感應燈在眾人走近時突然亮起,照亮了門牌上“兒島”兩個燙金大字。
“死者兒島鬱子,五十八歲,經營電器銷售公司,今天下午三點被保姆發現死於臥室。”目暮警官拿著筆記本介紹案情,他的風衣上還沾著未乾的雨水,“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昨晚八點到十點之間,死因是機械性窒息。”
柯南跟著毛利小五郎走進臥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玫瑰香薰味。兒島鬱子躺在寬大的雙人床上,身上穿著絲質睡衣,臉上敷著張白色麵膜,邊緣服帖地貼在皮膚上,幾乎看不出褶皺。床頭櫃上放著杯沒喝完的紅酒,冰塊早已融化,杯壁凝著的水珠滴落在地毯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痕跡。
“奇怪啊。”柯南蹲在床邊,假裝係鞋帶,視線掃過死者的頸部——睡衣領口遮住了鎖骨,但能看到麵膜覆蓋的下頜線處有淡淡的淤青,“穿著睡衣敷麵膜很正常,可這麵膜也太整齊了吧?”
“哪裡奇怪了?”毛利小五郎湊過來,醉醺醺地打了個酒嗝,“有錢人就是講究,睡覺前敷麵膜保養唄。”
這時,工藤夜一和灰原哀跟著鑒識課的人走進來。夜一戴著白手套,輕輕掀開麵膜的一角,指甲避開了可能存在指紋的區域:“麵膜邊緣沒有氣泡,也沒有因皮膚鬆弛產生的褶皺,不像是死者自己貼的。”
灰原哀拿著小型光譜儀對準麵膜,屏幕上跳出成分分析:“含玻尿酸和維生素c,是常見的保濕款,但麵膜背麵的黏合劑殘留量異常——正常情況下,皮膚油脂會讓黏合劑部分失效,這裡的殘留卻很均勻,像是在死後不久被人貼上的。”
柯南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注意到死者的枕頭邊放著個隱形眼鏡盒,盒蓋敞開著,裡麵隻有一片鏡片。
“目暮警官,”柯南仰起頭,用稚嫩的聲音問,“防盜攝像機拍到昨晚有誰來過嗎?”
“問到點子上了!”目暮警官翻開筆記本,“根據記錄,昨晚八點到九點半之間,有三個人進出過這裡。第一個是t證券的警衛泉武雄,八點到八點四十分在屋內;第二個是死者的女兒兒島千尋,八點五十分到九點十分;第三個是死者公司的職員吉岡十郎,九點二十分到九點三十分。”
他的話音剛落,門外傳來爭吵聲。一個穿警衛製服的男人正被警察攔著,情緒激動地揮舞著手臂:“我沒殺人!我隻是來跟她理論投資的事!她憑什麼讓我父母賣地抵債?”
“這就是泉武雄。”目暮警官歎了口氣,“他說兒島鬱子委托他投資,結果虧了一大筆,兒島不僅要起訴他,還威脅要找他父母麻煩。”
柯南注意到泉武雄的褲腿卷到膝蓋處,露出的小腿上有塊深色的汙漬,像是被什麼東西蹭過。他悄悄繞到對方身後,用手表型麻醉槍的瞄準鏡對準那塊汙漬——在燈光下,汙漬邊緣泛著淡淡的透明光澤,像是……隱形眼鏡?
“接下來是死者的女兒,兒島千尋。”目暮警官翻到下一頁,“她說昨晚是來給母親送親手做的點心,敲門沒人應,以為母親睡了就離開了。”
柯南的目光落在臥室門口的鞋櫃上,那裡放著一雙女士拖鞋,鞋跟處沾著點濕泥。他想起庭院裡的草坪今天下午澆過水,泥漬的濕度看起來不像是下午沾上的。
“最後是吉岡十郎,”目暮警官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是兒島公司的銷售主管,最近被查出盜用公款,據說兒島鬱子準備報警處理。”
這時,灰原哀拿著檢測報告走過來,壓低聲音對柯南和夜一說:“死者頸部有勒痕,凶器應該是寬約三厘米的帶狀物,比如領帶或皮帶。另外,麵膜上提取到了兩種不同的dna,一種是死者本人的,另一種……”她頓了頓,看向門口的泉武雄,“與泉武雄的dna部分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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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的視線掃過泉武雄的領帶——那是條深藍色的條紋領帶,末端有處不明顯的褶皺,像是被人用力攥過。
“我們去看看防盜攝像機的錄像吧。”夜一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監控室設在彆墅的地下車庫,屏幕上的畫麵有些模糊,但能清晰看到三人進出的過程。
八點整,泉武雄走進玄關,手裡攥著個牛皮紙信封,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在客廳待了十分鐘,隨後畫麵裡傳來激烈的爭吵聲,雖然聽不清內容,但能看到泉武雄猛地站起來,拳頭砸在茶幾上,玻璃杯的碎片濺到地板上。
八點三十五分,臥室的門被推開,泉武雄走了出來,衣領有些淩亂,褲腿卷到膝蓋,快步離開了彆墅。
“他離開時很匆忙。”柯南指著屏幕,“而且卷著褲腿,像是怕沾上什麼東西。”
八點五十分,兒島千尋出現在畫麵裡,她穿著米色風衣,手裡提著個精致的食盒。按門鈴沒人應後,她掏出鑰匙打開門,剛走進客廳,突然尖叫一聲,轉身跑向臥室。
五分鐘後,彆墅的報警係統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柯南按下暫停鍵:“這裡有問題,報警係統一般是遇到強行闖入才會觸發,她有鑰匙,為什麼會報警?”
夜一點擊快進,畫麵裡,兒島千尋慌慌張張地從臥室跑出來,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塞進風衣口袋。她走到玄關的控製麵板前按了幾下,鈴聲停了,但沒過多久,安全警衛的車就停在了彆墅門口。
八點五十九分,玄關的門被打開,兒島千尋站在門後,臉上敷著和死者同款的麵膜,身上穿著一件與死者睡衣極為相似的家居服。她和警衛說了幾句話,肢體語言顯得很緊張,時不時回頭看向臥室的方向。
“她在假扮死者!”柯南恍然大悟,“麵膜和睡衣都是為了讓警衛以為兒島鬱子當時還活著!”
監控顯示,警衛離開後,兒島千尋立刻衝進臥室,用抹布擦拭著地板上的碎片,還把泉武雄遺落在沙發上的一個打火機塞進自己的包裡。九點十分,她拎著食盒匆匆離開,出門時不小心撞到了鞋櫃,那雙沾著泥漬的拖鞋被踢到了櫃子側麵。
“她在清理現場,想掩蓋泉武雄來過的痕跡。”灰原哀冷靜地分析,“但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她知道母親死了,應該第一時間報警才對。”
最後一段錄像記錄著吉岡十郎的行蹤。九點二十分,他鬼鬼祟祟地走進彆墅,手裡拿著個黑色文件夾。進臥室前,他先在客廳翻了半天,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十分鐘後,他從臥室衝出來,手裡的文件夾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部手機,正對著電話那頭大喊:“快來人!兒島社長被殺了!”
九點三十分,吉岡十郎跑出彆墅,臉上帶著驚慌失措的表情,但柯南注意到,他經過玄關的鏡子時,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領帶,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一絲如釋重負。
“現在線索基本清晰了。”夜一關掉監控畫麵,“泉武雄與死者發生爭執,失手殺人;兒島千尋發現母親遇害,為了掩蓋真相假扮死者;吉岡十郎來到時死者已死,他拿走了對自己不利的文件,然後報警。”
“但還有幾個疑點。”柯南摸著下巴,“兒島千尋為什麼要幫泉武雄掩蓋?吉岡十郎拿走的文件是什麼?還有死者的另一片隱形眼鏡去哪了?”
他們回到臥室時,毛利小五郎正對著記者唾沫橫飛地“推理”:“依我看,凶手就是吉岡十郎!他盜用公款被發現,殺人滅口,還偽造成意外!”
柯南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轉身看向床頭櫃。隱形眼鏡盒旁邊放著一本日記,最新的一頁寫著:“泉武雄這蠢貨,居然敢背著我挪用客戶資金,明天就去證券所揭發他。千尋送的點心很好吃,就是太甜了。”
“原來泉武雄不僅投資虧了錢,還挪用了客戶資金。”夜一拿起日記,“兒島鬱子要揭發他,這才是他殺人的真正動機。”
灰原哀這時從鑒識課那邊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個證物袋,裡麵裝著半片碎裂的隱形眼鏡:“在泉武雄的褲腿褶皺裡找到的,和死者眼鏡盒裡的鏡片屬於同一副。”
柯南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他走到毛利小五郎身後,按下手表型麻醉槍的按鈕。
“唔……”毛利小五郎晃了晃,靠在牆上閉上眼,聲音突然變得沉穩有力,“各位,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正在記錄的記者們立刻圍了過來,閃光燈在房間裡此起彼伏。
“凶手就是你——泉武雄!”毛利小五郎的聲音直指站在角落的警衛,“你昨晚八點來到這裡,因為挪用公款被兒島鬱子發現,兩人發生爭執,你情急之下用領帶勒死了她!”
泉武雄臉色煞白:“你胡說!我離開時她還好好的!”
“哦?是嗎?”毛利小五郎冷笑一聲,“那你褲腿裡的隱形眼鏡怎麼解釋?那是兒島鬱子在掙紮時掉的,正好卡在你的褲腿褶皺裡。還有你的領帶,末端的褶皺與死者頸部的勒痕寬度完全吻合,上麵一定還殘留著她的皮膚組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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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武雄的身體開始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你離開後,兒島千尋來了。”毛利小五郎的聲音轉向死者的女兒,“她發現母親遇害,又看到現場留下的痕跡指向泉武雄,擔心報警後會牽連出什麼,於是急中生智——她給母親敷上麵膜,換上睡衣,自己也穿上相似的衣服,戴著同樣的麵膜應付了前來查看的安全警衛,目的就是為了製造母親當時還活著的假象,為泉武雄爭取清理現場的時間。”
兒島千尋猛地抬起頭,眼裡含著淚:“我……我隻是怕彆人誤會是我乾的……”
“至於吉岡十郎,”毛利小五郎繼續說道,“他來的時候發現兒島鬱子已死,趁機拿走了證明他盜用公款的文件,然後報警,想把自己摘乾淨。可惜啊,防盜攝像機早就記錄下了你翻找文件的樣子。”
吉岡十郎癱坐在地上,手裡的公文包掉在地上,露出裡麵的賬本。
“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毛利小五郎的目光重新投向泉武雄。
泉武雄沉默了片刻,突然捂住臉蹲在地上,聲音裡充滿了悔恨:“是她逼我的!她不僅要讓我坐牢,還要讓我父母流落街頭……我一時糊塗……”
目暮警官朝部下使了個眼色,泉武雄被戴上手銬帶走了。兒島千尋和吉岡十郎也因涉嫌包庇和銷毀證據被帶回警局協助調查。
案件告破時,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敲打著玻璃窗,把東京的夜景暈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今天多虧了你們啊。”目暮警官拍著夜一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吧。”
毛利小五郎還在醉醺醺地接受記者采訪,毛利蘭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對柯南、夜一和灰原哀說:“今晚雨太大了,你們就住在這裡吧,我去收拾客房。”
偵探事務所的二樓隻有兩個房間,毛利蘭把最大的房間讓給了夜一和灰原哀,自己則和柯南睡在隔壁。房間裡放著一張雙人床,窗外的路燈透過薄紗窗簾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暈。
夜一靠在床頭翻看案件卷宗,灰原哀坐在書桌前整理檢測報告,空氣中隻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柯南躺在隔壁房間的榻榻米上,聽著牆那邊傳來的動靜,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夜一放下卷宗準備睡覺。他剛躺下,身邊的灰原哀突然動了一下。她似乎在做噩夢,眉頭緊緊皺著,嘴裡喃喃地說著什麼,身體蜷縮成一團,像隻受驚的小貓。
突然,灰原哀翻了個身,手臂越過床單,緊緊地摟住了夜一的胳膊。她的動作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摟住的力度卻很穩,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
夜一的身體僵了一下。他能感覺到女孩的體溫透過薄薄的睡衣傳過來,帶著淡淡的藥草香。懷裡的人似乎安穩了許多,眉頭漸漸舒展開,呼吸也變得均勻悠長。
夜一沒有動。他看著窗外的雨絲在燈光下劃出銀線,聽著身邊人平穩的呼吸聲,心裡有種莫名的平靜。他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讓灰原哀靠得更舒服些,然後閉上眼睛,任由睡意將自己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