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站在寂滅海眼的骨碼頭邊緣,鹹澀的海風裹挾著精純的蝕之能量撲麵而來。懷中三枚黑石碎片發出持續的低鳴,與腳下深淵深處傳來的搏動相互呼應。玄師犧牲自己換來的七日準備時間,正隨著蝕月之夜的臨近而飛速流逝。
蝕月前夜,天象驟變。原本被永恒灰霾籠罩的寂滅海上方,烏雲如同被無形之手撕開,露出一片詭異的星空。星辰排列成古老的螺旋軌跡,核心處是一輪逐漸被陰影蠶食的暗紅色月輪——這正是“蝕月”將至的預兆。
“星軌錯位,蝕月當空,歸墟之門必將洞開。”
觀星叟指著天象,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震顫。他展開寂海星樞圖,圖中記載的星象與此刻天空的排列完全吻合。石影沉默地擦拭著骨刃,禹伯則將最後一批用幽冥泉水浸泡過的藥膏分發給眾人。
陳默凝視著那輪被陰影吞噬的月亮,感受到體內玄冰幽火的異常活躍。這七日間,他不斷嘗試平衡黑石碎片與幽火之力,此刻已能在掌心凝聚出更為穩定的灰白色火焰。然而每當蝕月紅光增強一分,他就能清晰感覺到深淵底部那股意誌變得越發焦躁和饑餓。
午夜時分,海眼深處的搏動突然加劇。整個骨碼頭開始劇烈搖晃,黑色海水如同沸騰般翻湧,巨大的漩渦在歸墟之喉上方形成。漩渦中心散發出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連蝕月的紅光都無法照亮其分毫。
“門扉開啟的瞬間,一股恐怖氣息如同滅世洪流,席卷而出!”
一陣仿佛來自遠古的低沉嗡鳴從深淵底部傳來,震得每個人靈魂都在顫抖。陳默懷中的黑石碎片變得灼熱難當,三枚碎片竟自行漂浮起來,在他胸前排列成一個等邊三角形,散發出強烈的暗金色光芒。
“歸墟之門要提前開啟了!”觀星叟大喊道,“夜尊肯定在下麵做了手腳!”
就在這時,數艘玄影閣的黑鴉舟衝破迷霧,徑直朝著漩渦中心衝去。黑袍首領站在首艦船頭,手中舉著一枚不斷吸收周圍光線的黑色晶石——那正是強行激發歸墟之門提前開啟的關鍵法器。
隨著黑袍首領將黑色晶石投入漩渦,整個海眼仿佛被點燃了一般。一道直徑達百丈的黑色光柱從漩渦中心衝天而起,直接擊穿了上方的蝕月紅光。光柱所過之處,空間都產生了扭曲的波紋。
“環形結構的中心點,空間如同脆弱的鏡麵般徹底破碎、湮滅!”
當光柱達到最鼎盛時,一個巨大的、由純粹黑暗能量構成的漩渦之門在海麵上空緩緩成型。門扉表麵流淌著如同活物的暗金色紋路,與陳默胸前黑石碎片的光芒如出一轍。這就是真正的萬象歸墟入口。
門內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但隱約可見其中有點點星光閃爍,仿佛另一個宇宙的投影。一股比之前強烈數倍的吸力從門內傳來,海水、空氣、甚至光線都開始被無情地吞噬。
玄影閣的黑鴉舟首當其衝,兩艘較小的船隻瞬間被扯成碎片,卷入黑暗之中。黑袍首領卻放聲大笑:“終於!終於打開了!”他指揮剩餘船隻結成一個奇特的陣型,抵抗著吸力,緩緩向門內駛去。
“不能讓他們獨占先機!”石影喊道,骨刃直指正在進入歸墟之門的黑鴉舟。
陳默卻陷入兩難。玄師臨彆前的警告猶在耳邊:歸墟之門後是蝕之本源,以他目前的力量,貿進入必死無疑。但若讓玄影閣搶先控製黑石之心,整個世間將麵臨比幽寰文明覆滅更慘烈的災難。
“交出鑰匙……賜你永恒寂滅……”
就在他猶豫之際,懷中的黑石碎片突然傳來玄師殘留的一絲意念:“默兒,記住,平衡是關鍵…幽寰血脈是束縛,也是解脫…”意念隨即消散,仿佛最後的告彆。
陳默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他轉向觀星叟和石影:“我必須進去。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責任,也是解救父親的唯一希望。”
觀星叟沉默片刻,將寂海星樞圖塞入陳默手中:“帶上這個,圖中記載了歸墟內部的星路。記住,蝕月隻會持續三個時辰,門扉就會關閉。若不能在那之前出來…”
話未說完,一股更強的吸力襲來,整個骨碼頭開始分崩離析。陳默不再猶豫,將玄冰幽火催動到極致,化作一道灰白色流光,直射向那吞噬一切的歸墟之門。
穿越門扉的瞬間,陳默感覺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個沒有時間和空間概念的領域。周圍是流動的黑暗,無數星光在遠處閃爍,卻又仿佛觸手可及。這裡沒有上下左右之分,隻有無儘的虛空和遠處一個微弱但持續搏動的光點——那應該是蝕之本源的所在。
“四周是無儘的星光和破碎的時空碎片。”
令他意外的是,進入歸墟後,那可怕的吸力反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處不在的壓抑感,仿佛整個空間都在排斥他這個外來者。懷中的黑石碎片光芒更盛,與遠處那個搏動的光點產生著強烈的共鳴。
陳默展開寂海星樞圖,圖中的星路在此地竟然活了過來,星辰按照特定軌跡緩緩移動,指向遠方。他嘗試運轉玄冰幽火,發現這裡的能量極其狂暴,吸收和轉化都比外界困難數倍。
前方突然傳來打鬥聲。陳默謹慎地靠近,發現是玄影閣的黑鴉舟殘骸正在與一些由純粹能量構成的透明生物交戰。這些生物形態不定,時而如遊魚,時而如飛鳥,攻擊方式詭異莫測。黑袍首領正指揮手下苦苦支撐,顯然也低估了歸墟內部的危險。
陳默隱匿身形,繞開戰場,按照星樞圖的指引,向著那個搏動的光點前進。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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