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站立在歸墟之喉邊緣,腳下是吞噬光線的黑暗深淵。玄師以身為代價換來的七日緩衝期正飛速流逝,蝕月之夜即將來臨。他懷中三枚黑石碎片發出灼熱的共鳴,與深淵底部那個搏動的光點相互呼應,仿佛兩顆心臟在同步跳動。
當陳默跟隨石影踏上通往歸墟之喉的蝕骨小徑時,周遭景象驟然扭曲。小徑兩側的岩壁浮現出流動的暗影,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懷中的黑石碎片劇烈震顫,釋放出冰冷刺骨的能量流,與他經脈中初成的玄冰幽火激烈衝撞。
“緊守靈台!”石影低喝一聲,手中骨刃劃出一道弧光,將悄然蔓延至腳邊的黑色苔蘚斬斷。那些苔蘚斷裂處滲出猩紅汁液,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陳默運轉玄冰訣,在周身布下一層薄薄的灰白光暈,勉強抵禦著無孔不入的蝕之能量的侵蝕。
越往深處走,空氣越發粘稠。黑暗中開始浮現出變幻不定的幻象——父親陳遠山在詔獄中受刑的慘狀、玄師被黑暗吞噬的最後一刻、墨翁臨終前的囑托……這些畫麵如此真實,甚至能聽到刑具碰撞的聲響和蝕之意誌的低語。陳默咬破舌尖,以劇痛保持清醒,深知這些心魔幻境正是歸墟對闖入者的第一重考驗。
在通過一處由蝕骨珊瑚天然形成的拱門時,陳默懷中的黑石碎片突然爆發出強光。光芒所及之處,幻象如冰雪消融,露出拱門後方一座半淹沒在黑色潮汐中的幽寰祭壇。祭壇中央懸浮著一麵邊緣破損的暗色玉鏡,鏡麵映照出的卻不是他們的倒影,而是萬千星辰崩毀的景象。
“是‘蝕心鏡’!”石影語氣凝重,“此鏡能映照心魔,直指道心破綻。玄影閣的人肯定已經嘗試過奪取它了。”隻見祭壇四周散落著幾具扭曲的屍骸,屍身覆蓋著詭異的黑色晶殼,顯然是被鏡中逸散的能量侵蝕所致。
陳默凝視鏡麵,看到自己瞳孔深處泛起一絲黑氣。他意識到,這麵古鏡不僅是試煉,或許也是控製體內蝕之力的關鍵。正當他準備上前取鏡時,鏡麵突然泛起漣漪,映照出的星辰崩毀景象驟然變化——顯現出玄影閣主“夜尊”端坐於黑石王座之上的身影!
夜尊的虛影在鏡中發出一聲冷哼,祭壇瞬間劇烈震動!四周的黑色潮汐沸騰般翻湧,數條由精純蝕之力凝聚的鎖鏈如毒蛇般從潮汐中射出,直取陳默要害。石影揮刃格擋,骨刃與黑鏈碰撞迸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
“他通過黑石之間的感應遠程操控了這裡的防禦機製!”石影勉力架開一條鎖鏈,急促地說道,“必須儘快取走蝕心鏡,切斷聯係!”
陳默不再猶豫,玄冰幽火灌注雙足,踏著不斷崩塌的祭壇石階衝向中央。越靠近蝕心鏡,周身壓力越大,仿佛整個歸墟的重量都壓了下來。懷中的黑石碎片瘋狂震顫,與鏡中夜尊虛影產生強烈共鳴,試圖反過來控製他的身體。
千鈞一發之際,陳默福至心靈,將玄冰幽火逆向運轉。極寒與蝕熱兩股力量在丹田內形成微妙平衡,化作一道混沌氣流注入掌心。他伸手抓向蝕心鏡的瞬間,鏡中夜尊虛影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整個祭壇轟然塌陷!
陳默抓住蝕心鏡,與石影一同墜向下方無底黑暗。急速下墜中,蝕心鏡自動貼合到他胸前,與三枚黑石碎片構成一個完整的三角陣型。一股浩瀚的記憶洪流衝入他的識海——那是曆代幽寰“容器”與蝕之力抗爭的碎片,包括初代玄師封印黑石之心的關鍵場景。
“原來……黑石之心本身就是一道封印?”陳默在紛亂的記憶碎片中捕捉到這一驚人真相,還未來得及細想,下方已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二人墜落在一條橫跨虛無的幽冥骨橋之上。橋下是奔湧的蝕能量洪流,橋身由無數巨大的、閃爍著幽光的獸骨拚接而成,一直延伸至視野儘頭一片朦朧的暗紅色光暈之中。那裡傳來的能量波動,讓陳默胸前的黑石碎片包括新得的蝕心鏡)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灼熱光芒。
“前麵就是歸墟核心,‘蝕’之本源的棲息地。”石影語氣肅穆,“我能感應到,玄影閣的主力已經先我們一步抵達核心邊緣了。”
骨橋並不平靜。橋麵上隨處可見戰鬥的痕跡——破碎的玄影閣製式武器、凍結的黑血、以及幾具被吸乾能量的扭曲屍骸。顯然,先行的玄影閣隊伍在此遭遇了歸墟原生生物的猛烈阻擊。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能量燒灼後的焦臭。
前行不久,他們遭遇了一群變異蝕骨鳥。這些怪鳥翼展超過一丈,骨骼外露,啄部尖銳如刀,飛行時無聲無息,卻能噴吐帶有強烈腐蝕性的黑霧。石影施展守林人的獨特戰技,骨刃揮灑間帶起道道綠色流光,精準地點殺撲近的怪鳥。陳默則嘗試引導蝕心鏡的力量,鏡麵光華一閃,竟將幾隻怪鳥直接定在半空,繼而它們的骨骼如沙土般崩塌消散。
經過幾番苦戰,二人終於抵達骨橋儘頭。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暗紅色能量海在虛空中緩緩旋轉,海中心懸浮著一顆如同破碎太陽般的巨大黑色晶體——那便是蝕之本源,黑石之心!晶體表麵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從中透出令人心悸的暗紅光芒,仿佛一顆瀕臨爆炸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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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海外圍,玄影閣搭建了臨時的祭壇陣列。數以百計的黑袍術士正圍繞祭壇吟唱,將一道道能量注入中央主祭壇。主祭壇上,夜尊的身影清晰可見,他手中托著一枚不斷搏動的黑色核心,正試圖與遠處的黑石之心建立連接!
“他們在強行喚醒蝕之本源!”石影臉色大變,“一旦讓夜尊完全控製黑石之心,整個歸墟乃至外界都將被蝕之力吞噬!”
陳默能清晰地感受到,胸前的黑石碎片和蝕心鏡在瘋狂地渴望回歸本源,同時也在恐懼著被徹底吞噬的命運。兩股截然不同的意念在他腦海中交戰:一方是蝕之意誌充滿誘惑的低語,承諾賦予他毀天滅地的力量;另一方是玄師、墨翁乃至曆代“容器”殘留的守護執念。
此刻,夜尊似乎也發現了他們的到來。他並未親自出手,而是揮手派出了麾下最精銳的黑魘衛。這些被蝕之力深度侵蝕的戰士,眼神空洞,周身纏繞著實質般的黑氣,如同潮水般向骨橋儘頭湧來。
前有強敵,後有絕路。陳默看向手中微微震顫的蝕心鏡,鏡麵映照出他此刻堅毅又帶著一絲決然的麵容。他想起墨翁的遺言——“平衡是關鍵”,又想起玄師最後的囑托——“找到真正的答案”。
“石影,”陳默深吸一口氣,目光鎖定遠處夜尊手中的那枚控製核心,“為我爭取時間。我要嘗試用蝕心鏡反向乾擾他的儀式!”
石影沒有多言,隻是默默握緊了骨刃,擋在陳默身前。麵對洶湧而來的黑魘衛,他周身開始浮現出守林人世代傳承的自然圖騰,準備誓死一戰。
陳默盤膝坐下,將全部心神沉入蝕心鏡。他不再抗拒黑石碎片的共鳴,而是引導著玄冰幽火,小心翼翼地與蝕心鏡中蘊含的龐大記憶和能量建立連接。他要在夜尊完全控製黑石之心前,窺探其核心秘密,尋找那一線逆轉的生機!
蝕月之夜,最終的對決,在這一刻正式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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