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準備!”夏天又喊。鄉勇們早把浸透鬆油的布條纏在箭杆上,點著了火。
“瞄準糧草隊!放!”火箭拖著橙紅的火尾劃過天空,精準地落在騎兵後麵的糧草車上。
“轟”的一聲,油布裹著的草料和油脂瞬間燃起大火,濃煙滾滾,很快就把半個天空染成了灰黑色。
“我的過冬糧!”狼主目眥欲裂,那是他搶來的過冬儲備。
後排的騎兵見狀開始騷動,有人回頭望著火焰發呆,衝鋒的陣型都散了些。
他揮舞著狼牙棒,親自拍馬衝向城門:“撞開城門!給我撞開!”
十幾個蠻族壯漢推著攻城槌,冒著箭雨往前衝。
那攻城槌是用整根老鬆木製成,前端包著鐵皮,看著就沉甸甸的。
“落石!”夏天一聲令下,城樓上的鄉勇們猛地拽動繩索,早就懸在城樓邊的巨石“轟隆隆”滾下去,正砸在攻城槌中間。
壯漢們慘叫著被砸倒,有兩個被壓在下麵,血順著石頭縫往外冒,攻城槌也斷成了兩截。
戰鬥持續了一個時辰,城下的屍體和戰馬殘骸堆得快有半人高,血腥味混著燒焦的糊味,熏得人直反胃。
蠻族騎兵衝了四次,每次都被箭雨和落石打退,不僅沒摸到城門,反而折了近千兵力,連狼主的黑馬都中了一箭,瘸著腿被拖到後麵。
狼主望著城樓上那道灰撲撲的身影,眼裡的怨毒快溢出來了。
他沒料到這個看似纖瘦的女人,竟比北疆的將軍還難纏,把他的鐵騎磨得沒了脾氣。
“撤退!”狼主咬著牙下令。
再耗下去,不等屠城,他的人就得先餓死。
他勒轉馬頭,惡狠狠地盯著城樓:“清河縣,老子還會回來的!”
蠻族騎兵拖著屍體和傷兵,狼狽地往北邊退去,留下滿地狼藉。
城樓上爆發出震天的歡呼,鄉勇們互相拍著肩膀,有的蹲在地上抹眼淚——他們真的擋住了五千鐵騎!
夏天靠在垛口上,長長舒了口氣,才覺出左臂發麻。
抬手一看,不知何時被流矢劃了道口子,血順著胳膊流進袖管,黏糊糊的。
蘇清婉提著藥箱跑上來,掀開她的袖子就紅了眼圈:“嚇死我了,你剛才站得太靠前了!”
“沒事。”夏天笑了笑,望著城下的戰場,“他們隻是退了,肯定還會來。讓兄弟們輪班歇著,弩箭和石頭都得補夠。”
趙虎提著桶水過來,給夏天遞過一瓢:“夏天姐,你真神了!那些蠻族跟紙糊的似的,根本擋不住咱們的連環弩!”
夏天接過水瓢灌了半口,抹了把嘴:“你當單靠弩箭?若不是王二柱死死拽著斷繩不讓巨石偏了方向,剛才那攻城槌就真撞開城門了——是弟兄們的命拚出來的。”
她頓了頓,“去看看糧倉,還夠吃多久?”
“夠吃一個月的。”阿吉跑過來說,手裡還攥著賬本,“蕭將軍的人還沒到,要不要再派人去催催?”
“不用。”夏天搖頭,“蕭將軍說三日必至,就一定會到。咱們再守兩天,等鎮北軍來了,就該反擊了。”
接下來的兩天,蠻族果然又來攻了兩次,一次比一次弱。
狼主大概是急了,第二天傍晚派了敢死隊攀城牆,卻被城樓上的滾油澆下去。
城樓上的大鍋一直煮著油,蘇清婉帶著婦人團輪流添柴,此刻油麵已經冒起青煙。
趙虎見有蠻族往城牆爬,抄起長瓢舀起熱油就往下潑,慘叫聲淒厲得讓人頭皮發麻。
清河縣的百姓們也沒閒著。
男人們幫著搬石頭、遞弩箭,女人們在城根下支起大鍋煮粥,連半大的孩子都提著籃子,把家裡的布條送來做繃帶。
整個縣城像塊擰成一股的繩子,任憑對方怎麼拽,就是不斷。
第三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就在鄉勇們眼皮打架的時候,遠方傳來了馬蹄聲。
這次的馬蹄聲更密、更沉,帶著股銳不可當的氣勢,像潮水往這邊湧。
“是鎮北軍!”城樓上有人喊了一嗓子。隻見地平線上揚起道銀線,是鎮北軍的騎兵!蕭策一馬當先,銀甲在晨光裡閃著亮,長槍直指前方。
“援軍到了!”
“咱們有救了!”
城樓上的歡呼聲差點掀了城樓。
鄉勇們激動得直跺腳,連夏天的眼眶都有些發熱。
蕭策的騎兵很快到了城下,他勒住馬,抬頭看見城樓上的夏天,嘴角揚了揚:“夏姑娘,我來晚了。”
“不晚,正好。”夏天笑著揮手,“狼主就在北邊的山穀裡歇腳,咱們前後夾擊,正好一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