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窯的火,燒得一日比一日旺。草編作坊的磚牆,也以驚人的速度向上生長,屋頂的椽子已經全部架好,隻等瓦片到位,便可封頂。槐花村仿佛一架上了發條的機器,每個齒輪都在高效運轉,充滿了昂揚的鬥誌。
然而,正如陸信所料,馬魁的冷箭,並未因暫時的沉寂而消失,它隻是蟄伏在暗處,尋找著最致命的時機。
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是負責往外運送草編成品的小販趙三。這天,他愁眉苦臉地找到正在作坊工地幫忙的蘇寧。
“蘇姑娘,情況有點不對頭。”趙三壓低了聲音,把蘇寧拉到一邊,“往常我拿去集上的貨,不到晌午就能賣個七七八八。可這兩天,邪了門了,問的人倒是不少,可真正掏錢買的卻沒幾個。還有幾個老主顧,偷偷跟我說,有人傳咱們槐花村的草編,用的是有毒的藤條,久了會招蟲子,還說……還說咱們這作坊蓋得不吉利,衝了哪路神仙……”
蘇寧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卻不動聲色:“三哥,辛苦你了。這話你是在哪個集市聽說的?”
“就公社大集,還有鄰近幾個小集,都隱隱約約有這風聲。”趙三搓著手,顯得有些焦慮,“蘇姑娘,這謠言一起,對咱們的生意影響太大了!得趕緊想個法子啊!”
“我知道了,三哥,謝謝你及時告知。”蘇寧穩住心神,安撫道,“清者自清,咱們的東西質量過硬,不怕人說。你先照常去賣,價格可以稍微靈活點,看看反應。這事我來處理。”
送走趙三,蘇寧眉頭微蹙。這手段不算高明,但極其惡心人。農村地區,對“有毒”、“不吉利”這類字眼格外敏感,謠言一旦傳開,很容易形成偏見,就算日後澄清,也會留下難以消除的陰影。
她找到陸信,將情況一說。陸信臉色沉了下來:“果然是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馬魁不敢明著來,就開始玩陰的。”
“當務之急是辟謠。”蘇寧冷靜分析,“光靠我們自己去說沒用,得找個有分量的人站出來說話。”
“有分量的人?”陸信思索著。
“比如,公社衛生所的醫生?如果能請他們幫忙證明我們的藤條經過處理,無毒無害,應該有一定說服力。”蘇寧提議,“至於風水迷信的說法,最好能請動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比如福伯他們,出麵說道說道。”
陸信點頭:“是個辦法。衛生所那邊我去跑,福伯那裡你去說說看。另外,光辟謠還不夠,我們得讓更多人親眼看到我們的東西是好是壞。”
“你的意思是?”
“下次趕大集,我跟你一起去。”陸信眼神銳利,“咱們擺個攤,現場編,現場賣。真金不怕火煉,讓大家看得明明白白!”
就在蘇寧和陸信積極應對謠言時,另一波衝擊接踵而至。
這天下午,王老五氣喘籲籲地跑進工地,臉色發白:“信哥,嫂子,不好了!我去公社拉預定好的那批瓦片,瓦廠的人說……說咱們的瓦片被公社供銷社臨時征用了,要優先保障供銷社的基建,讓咱們等著!”
“什麼?”陸信豁然起身,“我們錢都交了一部分定金了,他們怎麼能說征用就征用?”
“說是上麵的緊急通知,他們也沒辦法……”王老五哭喪著臉,“瓦廠的人還暗示,是……是馬支書打過招呼……”
屋漏偏逢連夜雨。作坊封頂在即,瓦片被卡,就意味著工程要停滯。春雨說來就來,一旦淋壞了剛蓋好的牆體和新做的椽子,損失就大了。
“馬魁這是雙管齊下啊!”趙老憨氣得直跺腳,“一邊壞咱們名聲,一邊卡咱們材料!太欺負人了!”
工地上剛剛還熱火朝天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大家都明白,這是馬魁在利用手中的權力,對他們進行精準打擊。
陸信緊握著拳頭,指節發白,胸膛劇烈起伏。但他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
“老五,瓦片的事,你先彆急。我親自去一趟供銷社和瓦廠問問情況。”陸信沉聲道,“老憨,工地不能停,瓦片不到,就先做內部的活,地麵平整,門窗框子先準備起來。”
他又看向蘇寧:“謠言的事,按我們商量的辦。另外,你跟春苗她們說,手上的活不能停,而且要做得更精細!越是有人想搞垮我們,我們越要把東西做得漂漂亮亮!”
陸信的鎮定感染了大家。慌亂的情緒逐漸平複,人們重新各就各位,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凝重和憤慨。
蘇寧看著陸信匆忙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對馬魁卑鄙手段的憤怒,有對眼下困境的擔憂,但更多的,是對陸信臨危不亂的信賴,以及一種被激起的、更強的鬥誌。
她回到臨時加工點,婦女們顯然也聽到了風聲,都有些惶惶不安。
“蘇寧,聽說咱們的瓦片被人卡了?”
“還有人說咱們的壞話,這可咋辦啊?”
“馬支書他……他是不是非要跟咱們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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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寧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個平靜卻堅定的笑容:“大家彆慌。瓦片的事,陸信去解決了。至於那些謠言,純屬胡說八道!咱們用的藤條都是仔細處理過的,乾乾淨淨。咱們靠手藝吃飯,堂堂正正,怕什麼?”
她拿起一根光滑柔韌的藤條,朗聲道:“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心放穩,把手裡的活兒做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等咱們的作坊蓋起來,等咱們的東西賣到大地方去,這些閒言碎語,自然就沒了市場!大家說,對不對?”
“對!”春苗第一個響應,高高舉起手裡編了一半的籃子,“咱們憑本事吃飯,不怕鬼敲門!”
“就是!做得好了,氣死那些眼紅的人!”英子也附和道。
婦女們的情緒被調動起來,紛紛重新拿起工具,眼神裡重新燃起了光。是啊,怕什麼?有陸信和蘇寧領著,有這麼多姐妹一起,有什麼坎兒過不去?
然而,蘇寧心裡清楚,眼前的危機隻是開始。馬魁既然出手,就不會輕易罷休。供銷社卡瓦片,這隻是一個信號,意味著馬魁開始動用他更上層的關係網了。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那裡空無一物,但腦海中係統的界麵似乎微微閃爍了一下。“異常重生者”的警報依舊是個懸而未解的謎。馬魁這次的打壓,僅僅是出於嫉妒和權力維護,還是背後有那個“異常重生者”的影子?
風,已經起了。能否扛過這場風雨,將決定槐花村這棵剛剛破土的新苗,是茁壯成長,還是被連根拔起。蘇寧知道,她和陸信,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接這場不可避免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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