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沒有注意到沈聿川的異樣。
他繼續道:“結合我們掌握的情報,基本可以確定,墨淵家族世代研究的,就是一種利用乃至‘駕馭’歸墟之力的危險技術。”
“‘鏡像’和‘涅盤’,都隻是這種技術的不同應用嘗試。他們的最終目的,恐怕是想成為…新的‘規則製定者’。”
淩煊咂咂嘴:“胃口不小啊!也不怕撐死。”
“墨淵生死不明,但這個家族還有沒有其他成員,或者隱藏更深的合作者,我們不得而知。”秦峰看向他們,“接下來的調查方向,可能需要從曆史溯源入手,弄清楚這個家族的起源,以及他們與歸墟最初的關聯。”
從異管局出來,坐在回程的車上,淩煊難得有些沉默。他抱著蜷在他腿上打盹的歸塵,手指無意識地梳理著它銀亮的毛發。
他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老板,你說…如果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卻有一個還沒車輪高的小屁孩,被人硬推著、不得不往前走,你會怎麼辦?”
沈聿川握著方向盤的手幾不可察地緊了一下。淩煊的話,像一顆石子,投向他心中那片關於模糊壁畫上矮小身影的漣漪。他沒有回答,隻是下頜線微微繃緊。
淩煊也沒指望他回答,自顧自地歎了口氣,把臉埋進歸塵溫暖的皮毛裡,悶聲說:“反正…我肯定會想辦法把他撈出來。”
歸塵在他懷裡動了動,發出細微的呼嚕聲,仿佛在表示讚同。
沈聿川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
當晚,沈聿川做了一個夢。
夢裡不再是破碎的火焰和無力感,而是散發著清冷光輝的殿堂。
一個穿著明顯不合身的神袍的矮小身影背對著他。正踮著腳,費力地想要將一枚散發著幽光的巨大印璽,放到一個過高的神案之上。
那單薄的身影仿佛隨時會被那寬大的袍袖和沉重的印璽壓垮。
沈聿川想走過去幫忙,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一種混合著愧疚與無力的情緒,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就在這時,那瘦小的身影似乎感應到什麼,緩緩回過頭來…
夢,戛然而止。
沈聿川猛地睜開眼,坐起身,額角有細微的冷汗。
窗外月光清冷,臥室裡一片寂靜。那個回頭的身影麵容依舊模糊,但那份孤寂與沉重的感覺,卻無比真實地殘留在他心間。
他抬手按了按莫名發緊的胸口,那裡仿佛壓著一塊無形的巨石。
另一邊,淩煊也沒睡踏實。
他盤腿坐在客臥的床上,麵前攤著那本從鏡像殘域帶回來的《星圖觀測記錄》。
他翻到最後一頁,看著那戛然而止的帶著驚恐的筆跡,又想起那句“我們都隻是祭品”,以及秦峰展示的,壁畫上那個渺小的身影。
“古老的傳承,被迫的使命,歸墟的陰影…”淩煊低聲自語,目光透過窗戶,望向夜空中遙遠的星辰。
“老沈啊老沈,你當年…到底留下了怎樣一個爛攤子,又讓怎樣一個小家夥,替你扛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