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內一時隻剩下規律的引擎噪音和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沈聿川的目光從數據圖表上移開，落在淩煊安靜的睡顏上。
防寒服的領子蹭得有些亂，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後頸，上麵還沾著一點未能完全拂去的冰晶。
他伸出手，指尖極輕地掠過那點冰涼，動作小心得如同觸碰易碎的夢境。
淩煊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咂了咂嘴，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老板…草莓味的…”腦袋又往他肩窩裡蹭了蹭，尋了個更暖的位置。
沈聿川的唇角輕輕彎了一下。
他拉過旁邊折疊整齊的薄毯，輕輕蓋在淩煊身上，手指在毯邊停頓片刻，最終隻是將毯角掖妥。
直升機穿越雲層，偶爾的顛簸讓淩煊微微蹙眉，卻始終沒有醒來。
沈聿川任由他靠著，肩臂傳來的溫熱與重量，奇異地驅散了南極留下的最後一絲寒意。
當直升機開始降低高度，城市的燈火如同鋪開的碎鑽映入舷窗時，淩煊才迷迷糊糊地醒來。
他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幾乎整個人窩在沈聿川懷裡，身上還蓋著毯子，瞬間僵住。
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紅暈，他猛地直起身，結結巴巴地：“老、老板！我我我…我沒流口水吧？”
沈聿川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肩膀，將源核碎片遞還給他。
“沒有。”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目光卻在他泛紅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
淩煊抓了抓自己睡亂的頭發，試圖用大聲說話掩飾尷尬。
“這直升機座椅還挺舒服哈！我都睡過頭了！”
他低頭擺弄著源核碎片，感受到七塊碎片前所未有的完整與和諧，突然“咦”了一聲。
“老板，碎片…好像在指引一個新的方向。”
他閉上眼，仔細感應著那股微妙的牽引力，“不是具體地點，更像是一種…狀態？或者一個…即將發生的事件？”
沈聿川聞言，看向他手中光芒流轉的碎片。“源初之門的封印在減弱，碎片的反應是預警。”
淩煊睜開眼，神色凝重起來：“也就是說，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握緊碎片，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足以撼動規則的力量，也感覺到了沉甸甸的責任。
直升機平穩降落在市中心大廈的頂層停機坪。
淩煊跳下直升機，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試圖驅散最後一點睡意。
他轉頭看向沈聿川，夜色中對方的身影挺拔依舊。
“老板，”他晃了晃手中的源核碎片，臉上重新掛起那種混合著自信與不羈的笑容。
“看來咱們的環球旅行暫時要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得準備打硬仗了。”
沈聿川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望向腳下燈火璀璨的城市。“嗯。”
淩煊忽然想起什麼，湊近一步，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沈聿川：
“在那之前，我能先把草莓味的冰淇淋兌現了嗎？補充糖分也是備戰的重要環節！”
沈聿川看著他被夜風吹得微微發紅的臉頰，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縱容。“走吧。”
他率先向通往樓下的出口走去。
…
頂層公寓的書房隻亮著一盞複古黃銅台燈。
七塊源核碎片在深色桌麵上自發地排列成環，流淌出的星輝在天花板投射出緩慢旋轉的星圖。
淩煊盤腿坐在地毯上，麵前堆著拆開的零食袋，指尖懸在碎片上方感受能量流動。
“不對勁啊老板，”他抓起一片薯片哢嚓咬碎，“這些碎片的共鳴頻率在加速，像有什麼東西在給它們上發條。”
沈聿川坐在他對麵的單人沙發上，膝頭放著打開的《星樞秘要》摹本，聞言抬眼看向星圖。
原本黯淡的星座節點正在以異常頻率閃爍。“它在示警。”
淩煊拍掉手上的碎屑湊過去，鼻尖幾乎要碰到書頁上的古文字：“巽位風眼…這是指東南沿海？等等，這個星象組合——”
他猛地抓過平板調出氣象雲圖，隻見衛星畫麵顯示某個濱海城市上空正在形成詭異的螺旋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