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鋪著西域進貢的團花絨毯,臨窗設著一張花梨木美人榻,多寶閣上放著琉璃盞琺琅瓶,還有西洋的自鳴鐘。
妝奩匣子裡,各色名貴的釵環首飾,有她舊日所用的,也有樣式新穎的。就連床帳鋪著的雨過天青色軟煙羅,上麵也用銀線繡著竹葉。
小丫鬟討喜地說道:“小姐您看,這院子雖不比從前大,但處處都透著精致。您舊院裡的首飾玩具都搬過來不說,夫人還特意添了不少新的,也從嫁妝鋪子裡,給您留了個西洋鐘。”
明殊環視四周,覺得還不錯,劉夫人雖然有時真的很喜歡拉踩彆人,但到底是公主府教育出來的宗婦,還沒有徹底昏了頭。
自己和母親已經在外麵玩夠了,未來幾年大概都在京城休息,有這麼個精致舒適的房間,她也得好。
“你回去跟嫂子說,這個房間漂亮的很,我實在喜歡。隻是沒有小練武場,我也坐不住。還請夫人把國公府裡的練武場修一修,反正現在沒有兄弟子侄用,那就給我用罷。”
小丫鬟領命,回到了劉夫人的東大院,回稟了姑小姐的意思,劉夫人擺了擺手,滿不在乎道:
“反正我兒也不用了,給她用吧,再找個附近的耳房,修出個落腳的地方,給姑小姐供上些茶水點心。”
後來幾日,明殊在家玩樂,感覺吃食用度無一不精致,哪怕去練武場出了汗,也有地方被伺候著吃茶。
她心中徹底穩了,也下定主意,在沈家徹底沒了前,暫時不帶著母親跑路。
但沒過幾日,太子妃召見她。
“請娘娘金安。”
“姑姑不必多禮。”
太子妃身著大紅色金絲牡丹紋路綢製宮裙,頭發梳的高高的,大塊的金玉頭麵,看上去就很重,似乎要壓斷她的脖頸。眼角畫了長長的眼線,嘴唇被塗的鮮豔,豔的像血。
黑化了,這妝容,妥妥的黑化了。
“聽聞姑姑帶著祖母奔走四方,隻為給祖母求醫治病,當真是孝心可嘉。”
“娘娘言重了,說出來不怕笑話,隻是因為母親怕我嫁不出去,才想出這麼個借口,想要帶我四處相看……”
“本宮知道,祖父告訴我了。”太子妃打斷她的話,語氣平靜,“說起來,裝病這一招,還是母親學了祖母的,這才讓大皇孫生出來。”
啊?!
“京城來日必定會動蕩不安,姑姑有大智慧,又有大慈悲心,故而一直包容母親。所以侄女懇求姑姑,在宮外,多多照看母親。”
明殊一愣,抬起頭想要看蘇蓁蓁的宮人的反應,卻發現他們眼觀鼻鼻觀心,全當做沒聽到。
這,這是把宮裡人收服了?
“不敢當不敢當,臣女自當儘心竭力。”
明殊領了賞,退了出去,心裡感慨萬千。
這下不止是劇情崩了,連女主也崩了,硬生生從悲情小白花,成了宮鬥劇心機瘋批。
也不知,她和男主,哪個能技高一籌?
……
小皇孫的周歲禮辦的很大,無論是誠國公一派,還是劉丞相一派,都很給麵子的送上重禮。
唯獨太子,這個做父親的,笑的很僵硬。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三番兩次的想要對孩子下手,卻被屢屢躲了過去。為什麼自己往太子妃身邊,往孩子身邊安插了那麼多人,他們不是叛變就是沒了。
或許他也是明白的,發生了他最不願意的事情——他的愛人,已經不再相信他,她在算計他,提防他。
這件事其實很早就發生了,在沈家,他見到蓁蓁挺著肚子的那一刻,他就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