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峰上,依舊那麼樸素,簡單到甚至有些簡陋,曹文逸的麵容,從年輕時的嚴肅,到上了年紀的嚴肅,卻又多了幾分豁達靈動。
這些年來,她雲遊四方,依靠自己才華,四處賣詩詞化緣,才湊齊了受籙的錢財。
整個修道生涯,不曾花費家人一分錢,不曾受家人一份助力,家人想要尋她,還被她避開了。
比起她,明殊簡直差勁很多。
貪戀俗世榮華富貴,屢次依靠家中權勢幫助,從受籙,到考核,哪怕現在建立道觀,無不依靠家中權勢,她簡直羞愧的不行。
跪在師父麵前,她局促不安,明明穿著綾羅做成的紫衣服,還被剛從娘家“要來”的玉佩壓襟。
可當她被上首那位,隻著麻衣製成道袍的女人掃視一眼,她如同什麼都沒穿的羞恥感,突然升起來。
沒想到自己也會心生羞恥,自己還有這份道德感?
明殊大為驚奇。
“你這幾年修行不錯,”曹大家細細打量她,“心境漲了不少,比起以前用修道做借口,現在的你倒有幾分真意。”
“讓師父見笑了,那時弟子太不懂事了,而且弟子這些年來,隻在紅塵吃喝玩樂,沒什麼進益。”
“吃喝玩樂,也不是不能修心。據說你早早成了上清法師?比你師父出息。”
明殊聽了更尷尬,但凡家裡有權有勢的,再多高的名頭也能買到,畢竟道爺也是要吃飯的。
她也不敢多言,隻是低著頭呐呐不語。
曹大家似乎累了,隻是拿出本書遞給她:“好好學吧,我也算儘了做師父的。”
接了書的明殊被趕了出來,不明所以,可等她回了屋裡,打開一看,嚇一跳。
《靈源大道歌》
她想起來她是誰了。
曹文逸,曹希蘊,曹仙姑,未來會被宋徽宗詔入京城,賜名“道衝”,詔加號“清虛文逸大師”、“道真仁靜先生”。
更適合為其日建宮觀,被拒絕後,“則僅受數楹,為樓以奉三清。”
在宮觀即將落成之時,曹文逸辭世,宋徽宗“詔儘索其所作,貯於玉清和陽宮”。
不久,“靖康之恥”爆發,她的作品大多毀於戰火,隻有民間少有流傳。
沒想到啊,沒想到,會遇到這位名人。
難不成自己還真有份成仙機緣不成?
明殊懶得細想,反正她過不了苦修的日子,她依舊夏日上山避暑,冬日下山過節。
時不時邀請三五好友玩耍,動不動跑回娘家搬東西。
反正她這輩子真的很爽。
……
明殊想過,狗係統要是看到她這樣,會不會氣的火冒三丈,會不會把自己燒的機箱爆炸……
一睜開眼,看到略微眼熟的雕梁畫棟,明殊一時還沒想起這裡是哪。
隻覺得這宮殿布置的富貴又清雅,充滿書卷氣,隻是感覺人氣好像不多。
起身向外走去,有身穿圓領袍,頭戴鮮花的女官上前伺候,明殊確定了,這裡仍是宋朝,還是宋朝宮廷。
她有種不妙的預感,走到殿外抬起頭,隻見上麵寫著三個字。
坤寧殿。
現在,她是曆史上那個曹皇後,並非逍遙自在的曹道人。
“聖人?”
宮人疑惑,皇後為什麼突然不高興了。
“吾身子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