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夜,蘇清月如同蟄伏的冬蟲,將全部心神沉浸在對地脈的感知中。紫金烙印在她竭儘全力的溝通下,似乎與她產生了一絲更深層次的聯係,對地脈那磅礴而混亂的“呼吸”捕捉得愈發清晰。
她摒棄了尋找具體“竊取者”的念頭,轉而專注於地脈之氣本身。那如同大地血脈般流淌的煌煌能量,此刻卻像是患了癰疽的病人,在幾個特定的節點處,傳來陣陣隱痛與流失感。除了已被她意外破壞的漿洗房區域外,她又隱約捕捉到了另外兩處異常。
一處在府邸東南角,靠近殷無咎日常處理政務的“明德堂”附近,那裡的地脈之氣流失得最為隱蔽,也最為持續,仿佛有一根細長的針管,正悄無聲息地抽取著核心能量。另一處,則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後花園那片曾讓她“失足”的荷花池下方!那裡的異樣並非持續的抽取,而是一種間歇性的、帶著腐蝕與汙染意味的波動,如同在清澈的溪流中滴入了墨汁。
荷花池……又是荷花池。蘇清月的心沉了下去。柳如煙的“意外”落水,果然不是那麼簡單。那下麵,究竟藏著什麼?
這三個異常節點,如同三根毒刺,紮在五皇子府的地脈要害之上。東南角的持續抽取,荷花池的間歇汙染,還有漿洗房那已被暫時中斷的邪異牽引……這絕非單一勢力所能為,府內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
她需要更具體的信息,需要知道這些節點究竟以何種方式運作,由何人掌控。但洛雲如同幽靈般的監視讓她寸步難行,任何靠近這些區域的舉動都可能招致滅頂之災。
必須找到一個既能獲取情報,又不會直接暴露自身的方法。
機會出現在第四日的清晨。
錢嬤嬤照例來送份例用品,閒談間提起,過兩日是府中一位老側妃的壽辰,雖不大辦,但各院姬妾都需去磕頭祝壽,五皇子也會在場露個麵。
“那位老側妃性子孤僻,常年禮佛,住在府裡最清靜的‘靜心苑’,平日誰也不見,也就這種日子才……”錢嬤嬤絮叨著,語氣裡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靜心苑?蘇清月心中一動。她記得冊子上記載,靜心苑的位置,恰好就在後花園荷花池的北側,僅一牆之隔!而且,因其主人深居簡出,那裡的守衛相對鬆懈。
一個模糊的計劃在她腦中逐漸成形。
老側妃壽辰,各院姬妾齊聚靜心苑,五皇子也會到場。這無疑是府內人員流動最大、注意力相對分散的時刻。或許……她可以借此機會,做點什麼。
她需要一件工具,一件能讓她在不親自靠近的情況下,探查荷花池底狀況的工具。並且,這件工具的獲取和使用,必須合情合理,不惹人懷疑。
接下來的兩天,蘇清月表現得異常“活躍”。她開始頻繁地對鏡試妝,為老側妃的壽辰做準備,時而抱怨首飾不夠新穎,時而嫌棄衣裙顏色老氣,將柳如煙愛美又有些虛榮的性子發揮得淋漓儘致。她甚至“不小心”打碎了一支普通的玉簪,對著錢嬤嬤唉聲歎氣了許久。
“嬤嬤,您說……若是能有件彆致又不顯眼的頭飾,襯著那日要穿的藕荷色衣裙就好了。”她狀似無意地感歎,“最好是……嗯,銀質的,素雅些,墜角也不用太大,免得磕著碰著。”
她刻意將要求描述得具體,指向了銀質、小巧、素雅的頭飾。
錢嬤嬤隻當她是小女孩心思,笑著應承會留意。
蘇清月知道,光靠錢嬤嬤不夠。她需要在府內的女眷中,製造一個合理的“需求”。
壽辰前一日,幾位相熟表麵)的姬妾來錦瑟院閒坐,說起明日壽禮。梅夫人依舊張揚,炫耀著自己準備的翡翠觀音;其他幾人也都各有表示。輪到蘇清月時,她露出幾分窘迫和黯然:“妹妹不比各位姐姐家底豐厚,隻能備些尋常針線……隻是這發飾實在沒有合適的,昨日又不小心摔了一支簪子……”
她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對一件“合適發飾”的渴望和無奈。
很快,五皇子殷無咎便“偶然”得知了柳如煙因缺少合意頭飾而煩惱的消息。當日下午,他便派人送來了一支全新的銀簪——並非宮中禦製那般華麗,而是民間巧匠所製,簪身纖細,簪頭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銀蓮,花心嵌著一顆極小的、色澤溫潤的月光石,素雅彆致,正符合蘇清月之前“描述”的要求。
“殿下說,姑娘膚色白,戴銀簪更顯清雅。”送簪子的內侍傳話道。
蘇清月接過銀簪,臉上綻放出驚喜甜蜜的笑容,心中卻是一片冰寒的算計。
成了。
她需要的就是一件金屬製品,銀質最佳,因其具有一定傳導和感應靈氣的特性。而蓮花造型,正合荷花池之景。那小小的月光石,更是意外之喜,這種寶石對水屬性能量有著天然的親和力。
無人知道,在這支看似普通的銀簪內部,已被她在接過手的瞬間,用一絲精純至極的靈力,悄然鐫刻下了一個極其微縮、僅能使用一次的“水鏡”符文。這符文無法攻擊,無法防禦,唯一的作用,便是在接觸水體時,能將水下極小範圍內的景象和能量波動,短暫地反饋給施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