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幽深,林木蔽日。蘇清月尋了一處被藤蔓遮掩大半的狹窄山洞,確認並無野獸氣息後,才踉蹌著鑽了進去。洞內陰暗潮濕,但總算有了片刻喘息之機。
她不敢耽擱,立刻盤膝坐下,將老者贈與的布袋和那簇珍貴的地炎心髓取出。蝕髓蠱的陰寒之力在脫離地宮高溫環境後,再次變得猖獗,如同無數冰針在經脈骨髓中攢刺,讓她渾身控製不住地顫抖,牙關咯咯作響。
時間,或許隻剩下最後兩三個時辰。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回憶著那守墓老者提及的解毒之法——需以金針之術輔以地炎心髓之力,強行逼出蠱毒。
金針……她自然沒有。但她有靈力,有這地炎心髓!
她小心翼翼地從那簇暗紅色晶簇上,掰下米粒大小的一點點碎屑。僅僅是這點碎屑入手,一股精純溫和的陽和之氣便順著手臂蔓延開來,讓她精神微微一振。
希望就在於此!
她將這點地炎心髓碎屑含入口中,並未吞下,而是以靈力包裹,置於舌下。隨即,她運轉起體內那幾乎枯竭的靈力,引導著地炎心髓散發出的絲絲暖流,彙入經脈,向著背後那蝕髓蠱盤踞的核心區域發起了衝擊!
“呃——!”
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體內猛烈交鋒,帶來的痛苦遠超之前!陰寒與灼熱如同兩條惡龍在她經脈中撕咬、翻滾!她感覺自己的骨頭仿佛都要被碾碎,內臟被反複凍結又灼燒!皮膚表麵更是滲出細密的血珠,瞬間將她染成了一個血人!
她死死咬住牙關,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齦不堪重負的聲音。意識在極致的痛苦中幾近模糊,唯有求生的本能和那股不屈的意誌,支撐著她不斷催動靈力,引導著地炎心髓的力量,一寸寸地逼向那陰寒的源頭。
紫金烙印在丹田處微微閃爍,似乎也在竭力維持著她心脈的穩定。
這是一個漫長而殘酷的過程。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在她身下彙聚成一小灘汙濁。她的身體時而冰冷如墜冰窟,時而滾燙如墜熔爐。
不知過了多久,當那米粒大小的地炎心髓碎屑即將消耗殆儘時——
“噗——!”
她猛地俯身,噴出一大口粘稠腥臭的黑色血液!那血液落在地上,竟發出“嗤嗤”的聲響,腐蝕著地麵的岩石,其中似乎還有無數細小的、如同活物般的黑線在蠕動,隨即才徹底消散!
成了!
隨著這口毒血噴出,那股盤踞在她骨髓深處的陰寒刺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不堪,傷勢沉重,但那種如附骨之疽、時刻侵蝕生機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蝕髓蠱,解了!
蘇清月脫力地向後倒去,背靠著冰冷的石壁,胸膛劇烈起伏,臉上卻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帶著血汙的笑容。
活下來了……真的活下來了!
她喘息了片刻,不敢完全放鬆。蠱毒雖解,但肩頭血蝠留下的毒素仍在,背後的掌傷和地宮逃亡留下的內外傷更是需要處理。而且,地炎心髓隻剩下小半簇,必須節省使用。
她掙紮著坐起,先以靈力逼出肩頭傷處的餘毒,又用老者贈與的傷藥外敷內服,處理了身上其他傷口。做完這一切,她已近乎虛脫。
但她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大難不死,劫後餘生。這一次地宮之行,雖然九死一生,卻也讓她收獲巨大。不僅解了蝕髓蠱,得到了地炎心髓,更獲得了關於“幽闕地宮”和那張殘破情報網的秘密。
她靠在石壁上,一邊調息恢複,一邊在腦海中反複推演著接下來的計劃。
淨靈陣的材料已大致齊備,地炎心髓更是意外的驚喜,若能巧妙融入陣中,或許能大大增強淨化荷花池汙染的效果。
但如何重返五皇子府?洛雲必然在外布下天羅地網,殷無咎對她恐怕也已疑心重重。
她需要一個新的身份,或者一個……讓對方無法拒絕她回去的“理由”。
目光落在身旁那僅剩小半簇的地炎心髓上,一個大膽的念頭逐漸成形。
地炎心髓至陽至剛,對洛雲那種修煉陰邪蠱術之人,有著天然的克製。若她能將一絲地炎心髓的氣息巧妙地“泄露”出去,偽裝成某種陽屬性寶物傍身,或許能解釋她為何能從洛雲的襲殺和地宮險境中逃生?甚至,可以借此營造一種“因禍得福”、“氣運加身”的假象?
一個身懷異寶、運氣極佳、又對五皇子“癡心一片”的寵姬,是否比一個身份可疑、處處透著神秘的細作,更容易讓人放鬆警惕?
風險在於,懷璧其罪,可能引來更多貪婪的目光。但比起身份徹底暴露,這已是更好的選擇。
而且……她摸了摸懷中那已失去靈性、變得灰暗的冰心蓮座。此物雖毀,但其形製特殊,或許也能加以利用?
一個計劃的雛形,在她心中漸漸清晰。
她需要時間恢複,需要將狀態調整到最佳,更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她閉上雙眼,全力運轉功法,吸收著山穀中稀薄的靈氣,滋養著千瘡百孔的身體。地炎心髓殘存的溫潤力量在她體內緩緩流淌,修複著受損的經脈,竟讓她因禍得福,靈力比之前更加凝練了一絲。
破而後立,礪其鋒芒。
這一次,她不再是那個隻能被動潛伏、苦苦掙紮的棋子。
當她重返那座囚籠時,必將攜帶著足以攪動風雲的力量與決心。
山洞之外,天色漸晚,暮靄沉沉。
而山洞之內,那雙緩緩睜開的眼眸中,寒光凜冽,如同淬火的刀鋒。
暗刃重鑄,隻待歸來。
喜歡重生之煉獄歸來請大家收藏:()重生之煉獄歸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