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並非地宮崩塌時的毀滅黑暗,也非能量衝擊下的意識沉寂,而是一種溫暖、靜謐、仿佛回歸母體的沉睡之暗。
蘇清月感覺自己像一片羽毛,漂浮在無垠的虛空。沒有痛苦,沒有掙紮,隻有徹底的放鬆與安寧。過往的一切——蘇家的血仇、墨玉的隱忍、柳如煙的偽裝、地宮的險死還生、核心處的焚身之痛——都變得遙遠而模糊,如同褪色的畫卷。
就這樣沉淪,似乎也不錯。
然而,一絲微弱卻異常堅韌的牽引力,如同係在靈魂深處的絲線,輕輕拉扯著她,不讓她徹底沉溺於這永恒的安眠。
是誰?
她循著那牽引力,意識如同潛水者緩緩上浮。
首先恢複的是聽覺。
滴答……滴答……
是水珠滴落在石麵上的聲音,清脆,規律,帶著一種亙古的寧靜。
然後是觸覺。
身下是冰冷而堅硬的石台,硌得她有些不舒服。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帶著靈氣的藥草香味,以及……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龍涎香與血腥氣混雜的味道。
她嘗試著動了動手指,一股沉重的、仿佛不屬於自己的虛弱感傳來,但指尖確實傳來了石麵粗糙的觸感。
她還活著?
這個認知如同一道微光,刺破了意識的混沌。她艱難地、緩緩地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視線先是模糊,隨即漸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略顯簡陋的石室。石壁上鑲嵌著幾顆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室內簡單的陳設——一張石桌,幾個石凳,以及她身下這張堅硬的石榻。空氣中飄浮著淡淡的霧氣,那是靈氣濃鬱到一定程度液化形成的靈霧。
這裡……是哪裡?
她掙紮著想坐起身,卻發現自己虛弱得連抬起手臂都異常困難。全身的骨頭仿佛被拆散重組過,經脈空蕩蕩的,靈力枯竭,隻有丹田深處那點紫金烙印,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地閃爍著,證明著她並非凡人。
她的目光落在石榻旁。
那裡,靜靜地放著一枚拳頭大小、通體紫金、龍紋盤繞的印璽——傳國玉璽。以及,一小堆黯淡無光、徹底失去靈性的地炎心髓碎屑。
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地脈核心、沸騰的能量海洋、以身化陣、殷玄冥燃儘自我的最後一搏、傳國玉璽的飛來……
殷玄冥!
她心中一緊,猛地看向四周。石室內除了她,空無一人。
“你醒了。”
一個低沉、沙啞,熟悉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虛無縹緲感的聲音,突兀地在石室內響起。
蘇清月循聲望去,隻見石室的角落陰影處,一道極其淡薄、幾乎透明的玄色身影緩緩凝聚。依舊是那挺拔的身姿,依舊是那深邃的輪廓,但不再是實體,更像是一縷隨時可能消散的幽魂。
殷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