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秘殿內,時間仿佛被星輝拉長,又仿佛在某個瞬間驟然加速。
寒玉榻上,蘇清月那輕顫的睫毛,如同掙脫了無形枷鎖的蝶翼,終於緩緩抬起。映入眼簾的,是穹頂之上緩緩流轉的、散發著柔和光暈的周天星圖,無數星辰軌跡交織,蘊含著無儘的奧秘與力量。
意識,如同潮水般徹底回歸,帶著劫後餘生的恍惚與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她首先感受到的,是眉心處那依舊存在的、冰冷卻不再肆意侵蝕的冥府烙印。緊接著,是體內那雖然微弱、卻如同新芽破土般堅韌蓬勃的生機,以及經脈中緩緩流淌的、混合了自身龍氣、星輝之力甚至一絲極淡的玉璽氣運的奇異靈力。
她成功了。不僅從冥府死意的囚籠中掙脫,更在絕境中,以自身龍氣為引,融合了多種力量,走出了一條未曾設想的道路。那冥府烙印依舊在,卻仿佛從致命的毒藥,變成了某種……需要時刻警惕、卻又可能蘊含著力量的“異物”。
她微微偏頭,目光掃過身旁玉台上那枚裂紋宛然、光華內斂的傳國玉璽,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為了關閉幽冥通道,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沉重。
“你醒了。”
一個溫和卻帶著難以掩飾疲憊的聲音響起。蘇清月轉眸,看到了一旁麵容略顯憔悴、但眼神依舊清亮的副監正雲衍。
“多謝前輩護持之恩。”蘇清月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乾澀,卻清晰穩定。她試圖撐起身子,一陣虛弱感傳來,讓她動作微微一滯。
“不必多禮,你傷勢未愈,神魂初定,還需靜養。”雲衍抬手虛按,一道柔和的星力托住她的後背,助她緩緩坐起。“感覺如何?那冥府標記……”
“暫且無礙。”蘇清月感受了一下眉心的烙印,那絲冰冷卻內斂的死意依舊存在,但在她重新凝聚的意識與那變異龍氣靈光的壓製下,已無法像之前那般肆虐。“晚輩蘇清月,還未請教前輩尊號?”
“老夫雲衍,忝為欽天監副監正。”雲衍看著她,目光中帶著審視與驚歎,“蘇姑娘,你可知你昏迷了多久?又可知你昏迷期間,體內氣機與這玉璽、乃至……與那孩子,產生了何等奇異的變化?”
蘇清月順著雲衍的目光,看向了秘殿角落那個星辰石搖籃。搖籃周圍星光氤氳,一個繈褓中的嬰兒正安靜地沉睡著,呼吸均勻。
就在她的目光落在那嬰兒身上的瞬間——
異變再生!
她眉心的昏黃烙印,毫無征兆地微微一熱!並非灼燙,而是一種奇異的“共鳴”之感!
與此同時,那搖籃中的嬰兒,仿佛被無形之力觸動,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隨即,那雙清澈得近乎詭異、深處蘊藏著寂滅的眼眸,緩緩睜開。
沒有初生嬰孩的懵懂與迷茫,那雙眼眸直接、精準地,對上了蘇清月的視線!
四目相對的刹那!
蘇清月識海中那遊弋的紫金龍氣靈光猛地一顫!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眉心的烙印與那嬰兒眉心的深色烙印之間,產生了一種跨越空間的、微弱卻無比清晰的連接!
並非力量的傳輸,而是一種……感知的共享!
透過這無形的連接,她仿佛“看”到了那嬰兒體內,那精純的先天生機與深邃的冥府死氣,在星輝的調和下,形成的那個完美而詭異的平衡漩渦。她甚至能隱約感知到,那嬰兒懵懂的意識深處,一片空蒙的混沌,以及混沌中心,一點與她自身烙印同源、卻更加古老沉寂的……核心。
而那嬰兒,在看著她的同時,小小的嘴角,似乎極其微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了一個弧度。
那不是笑。
更像是一種……確認。
一種找到了“同類”的確認。
雲衍在一旁,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雖無法感知到那無形的連接,卻能清楚地看到蘇清月眉心烙印的瞬間異動,以及那嬰兒異常的反應和那個絕非嬰孩該有的“表情”。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這兩個身負冥府標記的存在,果然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
蘇清月迅速收斂心神,切斷了那剛剛建立的、不受控製的感知連接。眉心的灼熱感緩緩退去,那嬰兒也重新閉上了眼睛,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但蘇清月知道,那不是幻覺。
這個嬰兒,與她一樣,都是那場幽冥之劫的“遺留物”。隻是,她身上的標記是侵蝕與威脅,而這嬰兒身上的,卻似乎是一種……融合與共生?
天魔宗,到底創造了一個怎樣的“存在”?
她抬頭看向雲衍,目光沉靜:“雲前輩,這個孩子……是從何而來?”
雲衍深吸一口氣,將皇陵最後時刻,通道儘頭發現這嬰兒的經過簡要告知。
蘇清月聽完,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前輩,我想看看他。”
雲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他揮手撤去搖籃周邊的部分禁製。
蘇清月支撐著虛弱的身體,緩緩走到搖籃邊。她低頭,凝視著那個再次陷入沉睡的嬰兒。他看起來是如此的弱小、無害,眉心的那點深色烙印也幾乎淡不可見。
但她知道,這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連她也無法完全看透的秘密。她眉心的烙印因他而異動,這絕非偶然。
她伸出略顯蒼白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嬰兒柔嫩的臉頰。
指尖傳來的,是溫熱的、屬於生命的觸感。
然而,在她的感知深處,那冥府烙印卻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冰冷的悸動。
生與死,在此刻,以最矛盾又最和諧的方式,交織在這個小小的生命之中。
蘇清月收回手指,眼中神色變幻不定。
她蘇醒了過來,暫時壓製了冥府烙印。
但一個更大的謎團,卻隨著這嬰兒的存在,悄然浮現在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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