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那遍布詭譎藍光植物的山穀,蘇清月不敢有絲毫停歇。懷中嬰兒在爆發那驚世一擊後,便陷入了更深沉的沉睡,氣息微弱,眉心的烙印也黯淡無光,仿佛耗儘了本源。蘇清月能感覺到,他體內那精妙的生死平衡,都因此變得有些不穩,絲絲縷縷的幽冥死氣不受控製地微微逸散。
這讓她憂心忡忡。“鑰匙”若損毀,一切希望都將成空。她必須儘快趕到“歸墟海眼”,找到那古棺所言能徹底淨化“門”、封印“孽”的希望。
星圖指引的方向依舊明確,一路向南。地勢愈發陡峭,山林間開始彌漫起帶著鹹腥氣息的海風。數日後,一片無邊無際、波濤洶湧的墨藍色大海,橫亙於眼前。
這裡已是大陸極南之地,人跡罕至。海岸邊是嶙峋的黑色礁石,海浪拍打其上,碎成漫天冰冷的水霧。天空中鉛雲低垂,不見日月,唯有那幾顆指引星辰,在雲層縫隙間頑強地閃爍著微光,指向大海的深處。
歸墟海眼,就在這片無垠的汪洋之中。
蘇清月立於礁石之上,望著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浩瀚海麵,眉頭緊鎖。大海茫茫,即便有星圖指引,想要準確找到那傳說中的“海眼”,又談何容易?更何況,她傷勢未愈,懷中嬰兒狀態不穩,如何渡海?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際,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突兀地在海浪聲中響起:
“女娃娃,可是在尋那‘吞天之渦’?”
蘇清月心中一驚,猛地回頭,體內龍氣瞬間提起。隻見不遠處一塊被海浪衝刷得光滑的礁石上,不知何時,竟坐著一位身披破舊蓑衣、頭戴鬥笠的老者。老者麵容乾瘦黝黑,布滿深深的皺紋,一雙眼睛卻異常清澈明亮,正慢悠悠地整理著手中一張看似破爛不堪的漁網。
他何時出現的?自己竟毫無察覺!
蘇清月心中警惕提升到頂點,神識掃過,卻感覺老者周身氣息與這方天地融為一體,古樸自然,竟探不出深淺。
“老人家是何人?何為‘吞天之渦’?”蘇清月沒有放鬆戒備,沉聲問道。歸墟海眼在古籍中有諸多稱謂,“吞天之渦”正是其中之一。
老者抬起頭,鬥笠下那雙清澈的眼睛看了看蘇清月,又在她懷中的繈褓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光芒,嗬嗬一笑:“老朽不過是個在此打漁等死的閒人罷了。至於那‘吞天之渦’嘛,自然是這南海儘頭,吞噬萬物,連天都能吞下的漩渦咯。”
他頓了頓,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星圖指引的方位:“看女娃娃你的方向,是要去那裡吧?嘖嘖,那可是條有去無回的路啊。”
蘇清月心中微動,這老者絕非普通漁翁!“老人家既知前路凶險,可知該如何前往?”
老者慢條斯理地收起漁網,站起身,拍了拍蓑衣上的水珠:“怎麼去?自然是坐船去。”
“船在何處?”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黃牙,指了指腳下崎嶇的海岸線:“這片海域,尋常舟楫觸之即沉,唯有老朽這艘破船,或許能載你一程。”
蘇清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礁石縫隙間,係著一艘不過丈餘長、木質黝黑、看起來飽經風霜、甚至有些地方已經腐爛的小漁船。船身上刻畫著一些模糊不清的、類似魚鳥的古老圖案。
這船……能橫渡這片凶險莫測的南海,抵達歸墟海眼?
蘇清月心中疑竇叢生,但星圖指引確實指向大海深處,而這老者又透著說不出的古怪。她沉吟片刻,道:“老人家若能相助,晚輩感激不儘。不知需要何等報酬?”
老者擺了擺手,重新坐下,拿起旁邊的魚竿,竟開始垂釣起來,語氣恢複了之前的平淡:“報酬?老朽黃土埋到脖子的人,要那些身外之物作甚。隻是提醒女娃娃你,上了老朽的船,便需遵守老朽的規矩。”
“什麼規矩?”
“第一,無論海上見到什麼,聽到什麼,莫問,莫驚,莫回頭。”
“第二,抵達‘吞天之渦’前,護好你懷裡的娃娃,莫讓他再‘睜眼’。”
“第三,”老者頓了頓,轉過頭,那雙清澈的眼睛再次看向蘇清月,目光似乎能穿透她的神魂,“若見到‘守門人’,替老朽問一句……‘故人可還安好’?”
守門人?故人?
蘇清月心中掀起波瀾,這老者果然知曉內情!他甚至看出了嬰兒的異常!
她深深看了老者一眼,點了點頭:“晚輩記下了。”
“明日寅時,潮水上漲之時,此地出發。”老者說完,便不再理會她,專心致誌地盯著海麵上的浮漂,仿佛真的隻是一名尋常漁翁。
蘇清月不再多言,抱著嬰兒,在附近尋了一處避風的岩洞,布下簡單的禁製,開始調息。她需要儘快恢複一些力量,以應對海上未知的風險。
夜色漸深,海浪聲不絕於耳。
岩洞中,蘇清月看著懷中沉睡的嬰兒,又望向洞外那在夜色與海浪中若隱若現的垂釣老者身影。
前路是吞噬一切的歸墟海眼,引路者是神秘莫測的擺渡漁翁。
這一次的航程,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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