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一月五日淩晨四點,香港在鹹腥的海風中痙攣。三股力量如同暗流,在淪陷之城的血管裡奔湧衝撞。
黛:暗夜織網者
在銅鑼灣廢棄糖廠的閣樓裡,黛用燒焦的木炭在《香港誌略》扉頁上勾畫。月光從破損的瓦片漏下,照著她剛剛破譯的密電——組用《楚辭》頁碼標注的坐標,指向日軍在昂船洲的潛艇維修廠。
"阿海。"她將字條遞給屏息待命的疍家漢子,"帶這個去西環魚市,找賣蝦蛄的盲婆。"
當阿海的身影融入夜色,她轉向麵色蒼白的小陳:"該用上你父親的禮物了。"少年顫抖著解開襯衣,露出縫在皮膚上的微縮膠片——那是他犧牲前留下的港島地下水文圖。
黛用銀簪挑開縫線時,忽然按住少年肩膀:"記住,疼痛是活著的感覺。"這句在特科訓練營聽過的話脫口而出,讓她自己都微微一怔。多年前南京那個教她破解摩斯電碼的男人,此刻竟以這種方式重現。
杉田:逆刃之劍
與此同時,在半山腰的日軍情報本部,杉田健次郎正對著一份剛破譯的密報冷笑。電文顯示軍統正在策劃針對淺水灣酒店的爆炸,落款是熟悉的"漁夫"代號。
"愚蠢的重慶老鼠。"他將電文湊近燭火,"永遠學不會真正的棋道。"
但當他調閱酒店入住記錄時,指尖突然僵住——登記在311房間的瑞士鐘表商,竟與三個月前在東京暗殺未遂案中出現的假身份完全一致。這個發現讓脊椎竄過寒意:軍統的行動或許是偽裝,真正目標是參加明天金融會議的日本內閣特使。
"立即做三件事。"他向副官豎起手指,"第一,向海軍借用相模號的水下監聽設備;第二,排查所有近期入境的瑞士籍人員;第三......"他望向窗外漆黑的維多利亞港,"準備我的特彆通行證。"
白鴿:鋼絲舞者
而在灣仔的"藍月亮"酒吧地下室,白鴿正在給勃朗寧手槍上油。鋼琴師遞來半張樂譜:"漁夫改變計劃了,要你保住那個瑞士人。"
她瞥了眼譜架上的《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突然用指甲劃破某個音符——這是軍統內部表示"計劃有詐"的暗號。鋼琴師瞳孔微縮,繼續彈完肖邦的葬禮進行曲。
當白鴿沿著秘密通道離開時,在拐角處突然轉身:"告訴漁夫,我要黛的完整檔案。"她早就注意到黛撤離時使用的反跟蹤步法,那種獨特的節奏曾在南京特訓班的教材裡出現過。
在存放檔案的暗格裡,她找到了更令人心驚的東西:杉田的親筆批注竟然使用著與她相同的密寫藥水配方。這個發現讓槍套裡的勃朗寧突然重若千鈞。
命運的交彙點
淩晨五點二十分,三股力量開始向同一個坐標收束:
·黛通過水文圖發現了直通淺水灣酒店的廢棄輸水管道
·杉田的偵聽設備捕捉到異常聲波,源頭指向311房間
·白鴿在瑞士人的行李箱夾層裡找到生物製劑儲存管
當海平線泛起魚肚白時,台風預警的信號旗在皇後碼頭上升起。黛在管道裡聞到杏仁味,杉田的儀器顯示氧氣濃度異常,白鴿則發現瑞士人的護照頁閃著氰化物試紙特有的藍光。
三人同時意識到:他們陷入的不是三方博弈,而是某個第四方設置的死亡陷阱。這個清晨,維多利亞港的潮水將見證陰謀與忠誠的最終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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