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一月五日清晨六時,淺水灣酒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巨獸,在台風將至的壓抑中靜止。應急照明燈在走廊投下斷斷續續的光斑,像垂死者的脈搏。311房間內,瑞士鐘表商漢斯·邁耶將最後一管淡藍色生物製劑嵌入特製懷表的夾層,表盤上刻著的箴言"tepusfugit"光陰似箭)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嘲的微光。
邁耶的指尖在表冠上輕叩三下,表殼無聲滑開,露出微型發報機。他用隻有“創世紀”成員才懂的韻律敲擊——這是源自共濟會密碼與古希臘音律結合的加密方式。電波穿透暴風雨,傳向馬尼拉某個隱蔽的接收站:
“方舟已就位,洪水將至。諾亞們,準備好你們的鴿子。”
他走到窗邊,凝視著在狂風巨浪中掙紮的海平線。作為“創世紀”組織的亞洲聯絡人,他肩負的使命遠超任何國家的利益——這個由歐裔學者、沒落貴族和前殖民地官員組成的秘密結社,堅信西方文明將在戰爭中毀滅,而他們必須保存文明的“種子”。
《傳道書》的箴言在他腦中回響:“日光之下,並無新事。”但此刻他正在創造的,正是前所未有的“新事”。
在地下管道與酒店儲藏室的交接處,黛的手觸到了一塊鬆動的磚石。推開後,裡麵藏著一枚鏽蝕的銅製圓筒——這是三年前“雲雀”預設的緊急情報點。她顫抖著取出裡麵的油紙包,借著手電筒的微光閱讀:
“若見此信,說明‘創世紀’的陰影已籠罩香港。他們追求的不是勝利,而是文明的‘涅盤重生’。小心那些收集基因樣本與文化遺產的人。——夜梟,1939.7.11”
黛的脊背竄過寒流。她終於明白自己卷入的不僅是諜戰,更是場關乎人類文明走向的隱秘戰爭。那個在管道中留下杏仁氣味的第四方,其圖謀遠比想象中可怕。
在觀測點裡,杉田的副官突然低聲驚呼:“大佐,檢測到異常高頻信號!調製方式從未見過。”
杉田湊近頻譜分析儀,看見一條如同dna雙螺旋的波形圖。“把信號錄下來,用我們破譯的‘雲雀’密碼本反向解析。”
當信號被轉換成數字,再對應到《詩經》的頁碼時,呈現的信息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收集點:淺水灣酒店
目標:內閣特使竹下龍一的基因樣本
優先級:Ω級
執行者:信天翁”
杉田猛地砸向牆壁——他們都被利用了!所謂的軍統刺殺、金融會議,全是煙幕彈。“創世紀”真正要的,是日本統治階層的生物信息!
在酒店配電室,白鴿找到了真正的台風眼——主控電箱裡被安裝了一個精致的銀製裝置,上麵刻著蛇繞權杖的圖案醫學象征)。當她試圖拆除時,裝置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
“致後來的發現者:
如果你能看見這段信息,說明你已接近真相。
我們不是毀滅者,我們是文明的守夜人。
加入我們,否則遺忘。
——創世紀理事會”
白鴿毫不猶豫地拔出匕首毀掉裝置。但在碎片中,她發現了一張微縮膠片——上麵詳細記錄了軍統高層與“創世紀”的秘密交易清單。她的信仰在那一刻崩塌,原來自己效忠的組織早已把靈魂出賣給了魔鬼。
·從“創世紀”視角:他們在下一盤超越國家與種族的大棋。收集各國精英的基因樣本,保存人類文明的精華,為可能到來的世界末日做準備。香港淪陷區隻是他們全球行動的其中一環。
·從黛的視角:她麵對的不僅是戰爭機器,更是種冷酷的“文明優選論”。這讓她想起在特科訓練時接觸過的優生學檔案——某些西方精英一直夢想著按自己的藍圖重塑人類。
·從杉田視角:作為帝國軍人,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這些西方人竟敢把日本精英當作實驗品,這種文化傲慢比軍事打擊更令人憤怒。
·從白鴿視角:她在雙重背叛的迷宮中摸索。軍統的墮落與“創世紀”的瘋狂,讓她開始重新思考自己的立場。
當台風終於登陸,酒店像暴風雨中的孤舟般搖晃時,四方勢力在黑暗中展開了無聲的獵殺:
邁耶在走廊布下特製的神經毒氣陷阱;黛利用通風管道重新占據製高點;杉田的人馬分成明暗兩組突擊;白鴿則像幽靈般遊走在各方之間,隨時準備送出致命一擊。
在311房間門口,邁耶突然用中文朗聲道:“我知道你們都在。不如我們做個交易?用人類未來的鑰匙,換今天的休戰如何?”
回應他的是子彈擊碎門鎖的巨響。但在交火聲中,黛敏銳地聽見了某種機械運轉的滴答聲——那不是懷表,而是更危險的裝置正在啟動。
《道德經》的警示在風雨中回蕩:“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在這個被台風隔絕的舞台上,每個人都既是獵手又是獵物,而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露出獠牙。當杉田的突擊隊破門而入時,他們看見邁耶站在窗邊,手中舉著那個正在發出規律滴答聲的懷表。
“諸位,”他微笑著說,“歡迎參加文明的葬禮。”
淺水灣的浪濤聲吞沒了後續的槍響,但“創世紀”的陰影,已經如病毒般滲入每個人的命運。在這場沒有贏家的遊戲中,唯一確定的是——黑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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