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靜默的七日_她把黑火藥甜成了糖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99章 靜默的七日(1 / 1)

接種儀式後的七日,對整個北境大營,乃至背後那座被疫病陰影籠罩的城池而言,都是一場漫長、無聲、卻又驚心動魄的煎熬。時間仿佛被粘稠的寒冰凍結,每一分每一秒都流淌得極其緩慢,考驗著每一個人的耐心與神經。

營地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往日清晨響徹雲霄的操練呼喝聲、金鐵交鳴聲,此刻都減弱乃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詭異的、刻意維持的寂靜。唯有寒風刮過營寨縫隙的尖嘯,以及巡邏士兵沉重而規律的腳步聲,提醒著人們這裡依舊是一座軍事要塞。空氣中終日彌漫著一股濃烈而苦澀的氣息,那是按照雲舒要求,大量焚燒艾草、蒼術等消毒草藥產生的煙霧,混合著冬日特有的乾冷塵土味,還有一種若有若無、源自疫區、無法徹底驅散的死寂氣息。雪花依舊不緊不慢地飄落,但它們不再具有詩意,反而像是上天漫不經心撒下的蒼白紙錢,無聲地覆蓋著帳篷頂、校場和遠山,將這方天地渲染得更加肅殺。人們交談時,聲音總是不自覺地壓得極低,仿佛生怕驚擾了什麼。目光則總會不由自主地、帶著難以掩飾的緊張,飄向中軍大帳附近那片被明確劃為“觀察區”的營房。那裡,駐紮著包括王爺、王妃在內的所有數百名接種者。每一次有軍醫或仆役端著藥盤、食盒從那些營帳中走出,都會立刻引來無數道來自四麵八方、充滿了探究、焦慮、期盼的視線聚焦,仿佛他們的表情、步伐的快慢,都預示著吉凶禍福。

觀察區內,雲舒將一座較大的帳篷設為臨時的“數據記錄與監控中心”。她製定了嚴格的觀察流程。每日清晨和黃昏,她必定準時為自己和墨臨淵測量腋下體溫、計數脈搏,並詳細記錄。她還隨機抽取數十名親衛,包括趙鐵柱、小李、老錢等具有代表性的個體,進行同樣細致的檢查。她準備的記錄冊上,項目細致入微:體溫、脈搏、呼吸頻率、是否有畏寒、發冷、頭暈、惡心、食欲變化、精神狀態萎靡或亢奮)、睡眠質量是否多夢、易醒),甚至詳細詢問並記錄創口周圍有無紅、腫、熱、痛等局部反應。她對待自己的數據記錄尤為嚴苛,有時半夜醒來感到些許不適,也會立刻起身點燈,記錄下當時的感受和體溫,試圖捕捉任何可能與免疫反應相關的、哪怕是極其細微的蛛絲馬跡。帳篷裡炭火燒得很旺,但她要求必須定時通風,冷熱空氣交替,讓她本就疲憊的身體更感吃力。

墨臨淵的軍務並未因接種而完全放下,但處理地點被他堅決地挪到了離雲舒數據帳最近的外間。他看似沉穩地坐在案後,批閱著仿佛永遠也處理不完的公文,聽著麾下將領壓低聲線的彙報,部署著邊境防務、物資調配。但他的眼角餘光,始終若有若無地追隨著帳內那道忙碌的纖細身影。他會在她連續伏案記錄超過一個時辰,揉著發酸的手腕時,不動聲色地對自己的親衛長做個手勢;不過片刻,一杯一直用小火煨著的、溫度恰到好處的參茶,便會由親衛無聲地送到雲舒手邊。他會在她因專注記錄數據而明顯錯過飯點,忘記用晚膳時,直接下令擺飯,並在她終於被請到飯桌旁時,親手用公筷夾一筷子她平日似乎多動了一下的、燉得爛熟的羊肉或是清炒的時蔬,放入她碗中,言簡意賅,不容拒絕:“吃。”夜裡,他堅持與她同帳而眠。當她偶爾因身心巨大壓力或免疫反應帶來的輕微不適而在睡夢中無意識地翻身、發出細微囈語時,他會在黑暗中精準地伸出手,輕輕覆在她微涼的手背上。那掌心傳來的乾燥而溫熱的觸感,比任何安眠的香料或安慰的言語都更有效地撫平了她的不安。這種沉默的、浸潤在每一個生活細節裡的守護,比轟轟烈烈的誓言更令人心折。

這七日裡,不同的人群經曆著不同的內心風暴:

最初一兩天,接種的兄弟們大多沒什麼特殊感覺,除了創口有點癢,大家甚至還互相開玩笑,炫耀自己“身強體壯”,樂觀情緒在觀察區內彌漫。但到了第三天,情況開始變化。先是幾個年紀稍輕或體質稍弱的士兵開始出現低熱,額頭滾燙,伴有輕微的畏寒和乏力。消息像長了翅膀,剛剛升起的樂觀情緒瞬間緊繃,觀察區內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趙鐵柱心裡也咯噔一下,但他作為主心骨,不能慌。他強作鎮定,哈哈大笑著帶頭喝下雲舒根據症狀配發的、藥性溫和的清熱解毒湯藥,罵罵咧咧地說:“發熱好!發熱說明咱身體裡的兵將跟疫鬼乾上仗了!正好趁機睡他個懶覺!”但他自己知道,夜裡他幾乎沒合眼,耳朵豎得老高,仔細聽著每一個帳篷裡的動靜,生怕聽到任何異常的呻吟或騷動。

他們無法進入觀察區,隻能遠遠地看著那片被隔離的區域,心情複雜得像一團亂麻。既殷切地期盼奇跡發生,又害怕聽到任何不好的消息,那種等待判決的焦灼感折磨著每一個人。私下裡,關於“王妃究竟是仙是妖”的爭論,漸漸變成了“你說王爺今天氣色怎麼樣?”“我看趙隊長剛才出來倒水,腳步還挺穩當”“發熱是不是真的正常?”之類更加具體、更貼近現實的竊竊私語。求生的本能,開始逐漸壓過盲目的恐懼,一種傾向於相信、傾向於期盼的暗流在軍中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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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勢力與外界視角以老太醫令為代表):老太醫令自那日後便稱病告假,閉門不出,但實則派了心腹徒弟時刻打探觀察區的消息。當聽聞有人開始發熱時,他在自家暖閣裡撚著胡須,臉上露出一絲“果不其然”的冷笑:“看看吧,邪術反噬,就在眼前!七日?哼,隻怕熬不過三天!”但隨後,又聽聞發熱者體溫並未持續升高,且飲下湯藥後熱度漸退,人也並無大礙,他的臉色又陰沉下去,煩躁地揮退徒弟,獨自在房中踱步。這種等待,對他而言同樣是一種煎熬,他既希望證明自己是對的,又隱隱害怕那個他無法理解的結果成真。而城中的百姓,則在各種半真半假的消息中備受煎熬,茶樓酒肆裡的議論焦點,已從“該不該信”轉向了“何時能輪到我們”。

第六日夜晚,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雪後初霽,一輪冷月孤懸於墨藍色的天幕,清輝凜冽,灑滿死寂的營地,萬物都被鍍上一層冰冷的銀邊。觀察區內,除了固定巡邏士兵沉重的腳步聲,再無其他聲響。雲舒在燈下最後一次核對完所有的數據記錄,羊皮紙上,絕大多數人的體溫曲線都已回落平穩,不適症狀基本消失,創口愈合良好。她心中那塊懸了七日的巨石,終於轟然落下大半。最大的風險期已經過去,免疫反應基本平穩,沒有出現嚴重的異常反應。她輕輕吹熄油燈,走到帳外,寒意瞬間包裹了她。望著天邊那輪冰冷的月亮,她輕輕嗬出一口長長的白氣。一件帶著體溫的厚重毛皮大氅悄然披上了她的肩頭,墨臨淵走到她身邊,從身後輕輕擁住她,下頜輕輕抵在她的發頂。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依偎著,望著這片被冰雪、死亡陰影和微弱希望共同籠罩的天地。最漫長的等待,即將迎來曙光。

第七日清晨,當第一縷孱弱的曙光掙紮著刺破厚重的雲層,將金色的邊緣染上天際時,觀察區的營帳簾門被一隻堅定有力的手從裡麵掀開了。雲舒與墨臨淵並肩走出帳外。兩人皆神色清明,目光湛然有神,臉上雖帶著連日疲憊的痕跡,但那種由內而外的健康與活力,是無法偽裝的。緊接著,旁邊營帳簾子紛紛掀開,趙鐵柱洪亮卻帶著激動顫音的嗓門響徹了清晨的營地:“集合!都給老子滾起來集合!精神點!讓外麵那些兔崽子們好好瞧瞧!”

數百名親衛迅速從各自營帳中衝出,在校場上快速列隊。他們大多數人臉上都帶著熬過劫難後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抑製的、劫後餘生般的興奮光芒在眼中閃爍。他們挺直腰杆,昂起頭顱,雖然個彆人臉色尚有些蒼白,但整個隊伍散發出的,是一種蓬勃的生氣,與七日前的悲壯決然截然不同!他們成功度過了觀察期!這意味著,王妃的法子,是對的!希望,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傳言,而是變成了鐵一般的事實,寫在每一張激動而又努力克製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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