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動用我們在江南的人手,秘密排查與‘碧波軒’有往來之商號、人員,但切勿打草驚蛇。”
“第三,將此密報內容,以我的名義,加密抄送兵部職方司主事他的心腹之一),讓他留意近期沿海各州府關於海盜劫掠的奏報,並開始秘密整理黑旗幫及東南海防相關資料。”
“是!”親衛統領領命,迅速離去。
處理完這些緊急部署,墨臨淵拿起那封已然變得沉重的密信,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翻湧的殺意,轉身走向雲舒所在的後院。
雲舒剛結束一天的忙碌,正坐在窗下的軟榻上,就著一盞明亮的羊角宮燈,翻閱幾本從番商那裡重金購來的、關於海外物產與風土人情的雜記。柔和的燈光勾勒著她專注的側臉,顯得寧靜而美好。見墨臨淵進來,她放下書卷,臉上露出溫婉的笑意。
然而,當她看清墨臨淵臉上那未曾完全掩飾的、如同暴風雨前天空般沉鬱凝重的神色時,笑容瞬間凝固在嘴角。
“王爺?”她立刻起身,快步迎上前,眼中滿是關切,“發生了何事?你的臉色……”
墨臨淵沒有立刻解釋,而是將手中的密信直接遞到了她麵前,聲音低沉:“你看看這個。南邊來的消息。”
雲舒接過那卷帶著他掌心餘溫和一絲冰冷海風氣息的信紙,就著燈光,仔細閱讀起來。起初,她尚能保持平靜,但隨著“宇文皓”、“碧波軒”、“化陸為海”、“黑旗幫”、“劫掠官商”、“搜羅工匠”、“擄掠人口”這些觸目驚心的詞彙接連闖入眼簾,她的眉頭越蹙越緊,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握著信紙的指尖微微顫抖。
一種“果然不會如此輕易結束”的冰冷預感,如同毒蛇般纏繞上她的心頭,幾乎讓她窒息。
太師的陰影,竟然以這種方式,再次籠罩而來!他們並未在北境的慘敗中徹底灰飛煙滅,而是像一條被斬斷尾巴的毒蛇,拖著殘軀,鑽入了更為隱蔽、也更為危險的洞穴——那茫茫無際、律法難及的大海!並且,找到了一條同樣邪惡而強大的共生體——海盜!
“宇文皓……海盜……海外據點……”雲舒放下密信,猛地抬頭看向墨臨淵,眼中充滿了震驚、憤怒,以及一絲深切的警覺,“他們這是要徹底由明轉暗,由陸轉海!朝廷在北境陳兵數十萬,嚴陣以待,他們卻跑到海上,化身海盜,繼續興風作浪!好一招金蟬脫殼,好一個避實就虛!”
她瞬間洞悉了此舉的惡毒與棘手。在陸地上,縱有千軍萬馬,麵對浩瀚無垠、變幻莫測的海洋,也如同拳頭打蚊子,難以著力。海盜的破壞力是持續性的,他們騷擾沿海,切斷航路,劫掠財富,擄掠人口,不僅威脅帝國經濟命脈海關收入與海外貿易),擾亂南方穩定,更可能成為宇文皓積蓄力量、甚至與番邦異族勾結的可怕通道。
剛剛因為疫苗成功和推廣在即而帶來的那份短暫輕鬆與對未來的美好展望,此刻被這突如其來的、來自海上的壞消息衝擊得支離破碎。強烈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她的心臟,讓她通體生寒。
墨臨淵走到窗邊,負手而立,望向窗外沉沉的、看不到星辰的夜空。京城依舊是一片歌舞升平,燈火璀璨,但遙遠的南方海岸,此刻想必正被恐懼與血腥所籠罩。
他沉默了片刻,背影在燭光下顯得如山嶽般沉穩,卻也透著一股壓抑的風暴。他的聲音低沉響起,帶著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沉重壓迫感,一字一句,敲打在寂靜的夜裡:
“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兩道實質的冷電,穿透房間的昏暗,精準地落在雲舒臉上,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能剝開一切偽裝,直刺問題的核心:
“我們的敵人,比想象得更狡猾。”
雲舒緊緊攥住了手中的密信,柔軟的紙張在她指尖變得褶皺。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那份因事業突破而產生的、不該有的鬆懈徹底驅散,眼神重新變得如同北境寒鐵般堅定、銳利。
是啊,在這權力交織、危機四伏的漩渦之中,從來就沒有一勞永逸的勝利。舊的瘡疤看似愈合,新的毒瘤總會以更隱蔽、更凶險的方式在彆處滋生。
陸地上的烽火方才平息,海上的雷霆已然炸響。
她走到墨臨淵身邊,與他並肩望向窗外那吞噬一切光明的無邊黑暗,清澈的眸子裡,不再是科研者的純粹,而是燃起了屬於戰士的、冷靜而決絕的火焰。
“既然如此,”她輕聲說道,語氣卻帶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淬火的精鋼,“那我們就看看,是他們藏在海上的霧更濃,還是我們手中的刀……更利。”
新的風暴,已從海上襲來。而他們,彆無選擇,唯有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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